第52章 短兵 疼,哪里都痛......
这一觉睡得算得也并不踏实。
哪怕丛一吃了止疼药, 但是那种刀割般的疼痛依然难以缓解,她的烧又迟迟不退,呼吸很重, 听着都让人觉得费力痛苦。
文时以抱着她就跟抱着个火炉没什么区别。
只是他实在是太累了,这一趟伦敦飞下来,本来工作行程就塞得很满, 为了提前回来看她连着熬大夜,激烈争吵和刺激后,他开车带她回来胡来了一通,昨晚又陪着她这折腾, 给她退烧,担心坏了。
这种情况下,哪怕他适应惯了高强度的作息, 也有些遭不住了。
他抱着还烧得滚烫的她, 终于能获得片刻休息。
大概是傍晚时分,霞光被夕阳所替代。
她的体温终于有了下降的趋势,人也稍微清醒了一些,只是梦中还是不住地叫疼。
她又做了好多梦,梦到好多关于她读书那些年的碎片, 梦到她身处英国时的那些时光, 泰晤士河边的绝美日落, 卡尔顿山上的大好风光......
她梦到了Vinay,梦到了很多她们爱过,哭过,挣扎过的种种画面。
梦里,Vinay就在她身边,他们一如既往的缠绵, 恩爱,可她却觉得不一样了,他好像离她越来越远。
再然后她毫无预兆地醒来,睁开眼的瞬间,她看见了文时以安然的睡容。
梦里惊惧又加速狂跳的心大概找到了可以依靠的降落点,慢慢平复下来。
他或许是太累了,睡前连整个卧室连窗帘都没放下来。
此时此刻,夕阳暖融融的春光铺陈在他身上,将他的五官轮廓勾画得格外好看。
她躲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
这一刻,脑海里是空的,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不想去想。
只是觉得这一刻很好,她舍不得错过,让它从眼前溜走,所以在用心感受这一刻。
可能是有心灵感应吧。
她其实还是乖乖躲在他的怀里,只是看着他而已,没怎么乱动的,但过了不一会儿的功夫,文时以醒了过来。
她们的视线交错了几秒。
“好点没?”他开口关心,顺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还是热,但是比之前好多了,大概是温度降了些。
听了他的话,丛一摇头,眨着眼睛看着他。
她很痛,就是很痛嘛。
他感受到她的目光,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询问她想不想吃点什么。
她还是摇头,然后想了想,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
他拒绝了,可是她不依不饶,像是他不肯答应,就决不罢休的样子。
最终以她要努力喝下一碗粥为交换条件,他答应了她。
飞往东京的飞机天一黑就起飞了。
丛一其实真的没有多少力气,低烧加整个呼吸道发炎肿胀,走几步都会飘忽的程度。
但她就是忽然很想去看烟花,没有理由,也没有诱因。
行李是文时以帮她收的,也没带多少衣服和配饰。
他全程都抱着她,几乎不让她多费力,怕她不舒服。
刚刚起飞,乔湛就带着文时以吩咐准备的山药粥过来。
丛一看着白花花的一片,一丁点胃口都没有。
文时以接过碗,试了试温度,打算亲手喂她,可她扭过头不肯吃。
“一一,不是说好了嘛,我带你去,你要把饭吃掉。”
“可是,我喉咙好痛,吞咽口水都疼,很疼很疼。”
病弱中的女人脸色真的不太好看,身上盖着软毯,半依靠在床上,试图通过撒娇来抗拒她不想接受的事。
“我知道,但是饭多少要吃一点,一会儿才能继续吃药。”
文时以当然知道她痛,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那种肉眼可见的痛苦他看得真切,心里也不好受。
他舀了一勺,吹凉了凑到她嘴边。
丛一到底还是没拒绝。
在文时以的诱哄下艰难地吃了三口,第四口便怎么劝也不肯再继续。
她红着眼睛,疼得呼吸都打颤。
他实在是不忍心再逼着她,放下碗。
她实在是不想吃,就算了。
没吃多少东西,病痛又太消耗体力。
没多会儿,丛一抱着毯子又躺了下来,他陪在她身边等着她睡着,这次连位置都不想挪了,直接抱着电脑就坐在她床边处理工作。
从京城飞东京没多久,晚上飞行会多耽误些时间,但约莫也就几个小时的功夫。
但就这几个小时,她也没睡满。
她又在做梦,不知道怎么她又梦到Vinay。
只是这一次,不是她们甜蜜过,悲伤过的画面。是一些只有他一个人的场景,他在工作,在生活,而她作为旁观者,看着他一切如常,却没有靠近的机会。
她睡得越来越不安稳,又因为鼻塞她会喘不过气,只能微微张开嘴巴呼吸,更加剧了呼吸道和喉咙的干哑程度,破溃得厉害,醒过来咳嗽都带着血丝,应该是里面肿得厉害有出血。
身体上强烈不适,精神和意志也更脆弱,她疼痛着醒来,咳到整个胸腔都隐隐作痛。
文时以给她递来温水,她还是没喝,只是呆呆地出神了几秒,回味了一下刚刚破碎的梦境。
然后她挣扎着起来,挨着文时以,努力靠在了肩头,头却扭向舷窗一侧,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努力想要找到一颗星星,却怎么也搜寻无果。
好黑啊,那种流动中的夜色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快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掉那种。
可她就是不肯收回眼神,就是看着,静默着。
整个机舱温度很高,可她还是很冷,冷得发抖的那一种。
身体上的疼痛暂时还能用药物抵挡一二,心里上的彷徨,失落才是最最要命的。
心里问题就是这样的,随时随地,会因为任何原因,或者也不需要任何原因,反反复复,好好坏坏。
她看着漆黑一片的舷窗外光景,脑子钝住几秒,有点轻微的神经抽痛。
游离感,孤独感,每一样都在她身体上辗转,碾压,然后将她践踏直到破碎无法拼凑。
“我又梦到他了。”她骤然开口。
“嗯?”
“我梦到Vinay了。”
这是她们结婚以来,她头一次再提及旧爱的名字。
占据她生命那么久,那么重要的人,现在说来,都有点陌生了。
文时以听见了,但没说什么。
心里是有不太舒服的,可惜她现在病成这样,如果想起旧爱能好些,那......由着她吧。
见他不吭声,丛一知道他大概是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