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爱河 输不起
文时以的话让丛一彻底哑口无言。
她以为他应该先她解释下, 他明白地知晓喻晨曦已经被内定竞标胜出,为什么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陪跑。
他对她有所隐瞒,凭什么还先发制人丢给她一大堆待解决的问题。
眼泪掉下来一滴后, 她再也不肯眨眼,只是沉默地盯着他,最终挪开视线, 什么也不再说。
就好像此时此刻她无论怎么追问,都像是在为自己竞标失败找其他原因一样。
竞标结果固然重要,但她更看重的是他们之间的坦诚相待。
可他就是不明白,甚至并不会往那处想。
又或者, 其实他并不觉得这件事和信任与坦诚挂钩。
其实话一出口,看着她眼里清楚觉察到失落和受伤的那一刻,文时以就后悔了。
他不该拿处理工作那一套来应对她, 毕竟她是他的妻子, 不是他的谈判对象也不是他的同事下属。
他只是真的太习惯用过于冷漠理性的眼光去审视专业和工作上的事,以至于他会忘掉讨论的对象,以及她现在的实际情况。
“对不起,我说得太过了。”
没办法,话已经说出口了, 收是肯定收不回来了。
他同她道歉。
本来已经快要止住的眼泪, 在他这句话后又一次滚了出来。
竞标失败, 几个月的努力都打了水漂,就算是心理再强大的人也总归会失落难过一下吧,而且明明就是他瞒着她在先,怎么反倒刚刚一通话说完像是她的错一样。
她很生气,却又偏偏争不过他的逻辑。
现在,他突然这么一道歉, 过来朝着她低头,又算什么?
她真是越被哄越委屈。
她扭过头,扯过被子,甚至都没顾上把脚踝的扭伤看顾好,拉扯痛得她狠狠皱了下眉。
“是我不好,我刚才太着急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着她是真的不开心了,他又着急担心,根本就是自讨苦吃,想要提醒她注意下脚踝的扭伤,她都任性地躲开了。
“你小心一点,你才扭伤......”
“要你管!”
她好久没有这么差脾气地对过他了,他靠过来想要搂住她的肩膀,看看她的眼睛,她也不肯。
“你别碰我。”
被他触及拉扯,她用力挣扎开。
“我想的那样?我想的什么样?事实都摆在那了!”
她的眼红得吓人,抬头的那一瞬,目光里满是激烈难平的情绪,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话出口的一瞬,心痛得要命。
“你明明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很输不起的人吗?还是说到底,你指导我做方案也好,带我去参加论坛也好,都只是随手一时兴起的事,所以我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情况,你也根本不认为有一一天我可以回去,我可以做好?”
文时以被她一连串的爆发和质问给打乱了节奏,其实关于她说的每一点,他都可以解释的,但被她攒到一起一股脑丢过来,像是下过了定义,他不知道该从哪个点开始回答她。
且不说,喻晨曦和评委熟识这件事他才知道没两天,就算知道的再早些,又或者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不告诉她。知道某件事的天花板在哪和完全未知充满挑战,人做事的态度就是会不一样,既然已经开做了,结果已然求不到的情况下,更应该抓住过程中能收获和成长的东西。
他这般费心思,又何来他一时兴起这种说法。
他从来没觉得他输不起,只是作为他现阶段的领路人,太认真也太着急了而已。
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之外,最希望她能够回到这条路上的人了。
倘若他真的不支持她,刚刚又何必说那么多,豢养一直金丝雀是对他来说远远要比培养栽种一棵参天大树要简单得多,且费心费神得多。
他承认自己刚刚有些话确实过头,没有考虑到她情绪上的因素。
但她这样说,他在刚刚某一刻忽然有了不是很想解释的冲动。
“一时兴起?随手?”文时以敛了敛眸子,忽然极冷地笑了下,“我很闲是吗?我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闲到要一时兴起地叫你参与竞标,闲到要看你一版又一版的标书和方案?”
话音落在两人之间已经快要凝结成冰的空气中。
她亲眼目睹,他从极致镇定冷漠,变得也开始有了情绪。
只不过,他对情绪的掌控力远远胜过她。
这是他们之间,少有的剑拔弩张。
各有各的苦衷,站在各自的视角,陷入短视的局限中,短时间内无法共情彼此,更遑论感同身受。
气氛变的凝滞,在发现无法扭转她情绪,再讨论下去,他们会彻底崩盘,越来越糟糕后,他开始有点病急乱投医,想着是不是给她一段时间冷静下会更好。
同样,他也需要反思回顾一下自己刚刚的话。
恰巧,她比他更早地开口。
“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
丛一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眼深吸了口气,彻底放弃了争辩。
他也一样。
总之现在再吵下去,谁也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离开卧室前,他还是想替她擦一下眼泪的,但她挪开硬是不允许,他没办法。
——
从喻家的花园别墅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凌晨三点。
喻南山和两人的对话从来都是分开的,所以格外费时,
所以喻晨曦更坚信不疑,夏祁宁就是一个人形又三百六十无死角的摄像头,二十小时监视她,控制她成为喻家不二的完美继承人。
他们离开别墅,一同上了车,没叫司机,夏祁宁开车,送喻晨曦回了公寓,一直送到门口,他才准备离开。
就到她下面一层,他们甚至连住处都这样近。
“小姐,太晚了,你早点休息,明天上午的行程我会让助手酌情推迟两个小时。”夏祁宁垂着眼睛,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会正视喻晨曦。
喻晨曦看了他一眼,推门走进房间的同时丢了句。
“进来。”
厚重的金属门没关,夏祁宁听见了她的话,顺着她的背影朝着房间里看去,能狭窄地看见一小部分落地窗,以及窗外璀璨无际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