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4页)
徐离陵烦她,扫了她一眼。
他一身咒文、压迫感骇人,弦花嘀咕一句“真吓人”,闭上嘴。
但没一会儿,又问:“你和鬼姑娘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一直在看她?你看她的眼神比看我和小杏专注多了,你是不是喜欢她?你……”
徐离陵扯唇似笑非笑,睨向弦花。
弦花心头一慌,捂住嘴,移到莺然身边,又叭叭地同莺然说话。
即便莺然觉着弦花很讨喜,但此刻也理解,为什么张杏生说她容易得罪人了。
不仅是直言不讳,还有在别人办正事时管不住嘴,真的会让人烦躁。
不过莺然也没有太烦她,偶尔还会回她两句。
弦花先问了张杏生的事,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把话题扯到徐离陵身上:“你同那魔修是什么关系呀?他这么吓人,你会喜欢他吗……”
莺然听着弦花的问语,目光不由飘向徐离陵。
徐离陵正倚着门框在她身后,确实是在看她。
他神情平淡,不知是否专注温和,但不似从前那般含讥带讽。
莺然半开玩笑:“他?他是我一位故人。他这么吓人,我怎会喜欢他?”
弦花讶异,她觉着他俩可不是这么无趣的关系。
但弦花还没来得及把心里话说出来,就听徐离陵漫不经意道:“在你说出这句话之前,你还一直说我是你夫君。”
弦花恍然大悟:“我就说嘛!”
莺然扫弦花一眼,又斜徐离陵一眼。
她不好当着外人面说千年后不千年后的,只眼神嗔他:你不是从来不认?
但见徐离陵面无表情,不知是又在戏弄她,还是在想别的什么。
说笑间,莺然为张杏生打通了灵根。
张杏生感受着自身变化,弦花又绕到他身边:“你感觉怎样?可有不适?以后你也是修士了。我是先修的,你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就要成你半个师父了……”
她声声关切,絮絮叨叨。
张杏生不再看他自己,目光落在弦花身上,专注而温柔。
莺然虽主要用的是能量,但以魂力操控能量,心力也有所损耗。
她面露疲惫,但看着张杏生与弦花,又失神地不经意笑起来。
徐离陵倾身问:“在想什么?”
他身子靠近,莺然不自觉习惯性地倚在他身上。
他身上冷香萦绕间,她抬眸望他:“你我相遇时,我也是凡人。在得知你身份时,我也曾想过,是否终有一天,你还年轻如我们初遇时,而我已经老了。”
她眸光温润,是庆幸、是感激、是五味杂陈。
徐离陵默了一瞬,道:“不会如此。”
莺然眼帘微垂,抬手轻抚他。
是,那种可能大约只有万分之一。
事实是因魔功反噬,他活得也许还没她长久。
她轻飘绵软的手若水雾柔云,在他面上拂过。
徐离陵垂眸注视她。
莺然静静地与他对望。
“鬼姑娘。”
张杏生唤了声。
莺然回神,轻咳一声:“怎么了?有何不适吗?”
张杏生摇头,与弦花并肩行礼:“多谢您。”
莺然回礼:“不必如此客气。我十分感谢那晚,张大夫愿随我出城问诊。”
随一个鬼魅深夜偷偷出城,这对于一个凡人而言,是十分危险的事。
张杏生惭愧:“没能帮上您的忙,反倒教您帮了我。”
莺然认真道:“但您让那时的我看到了希望,让我那时没那么难熬。”
弦花眼珠转来转去,突对徐离陵道:“你听听,你夫人那时多为你忧心。你该多谢谢她才是。”
张杏生拉拉弦花的胳膊,示意她慎言。
虽然他没有特别表现出对徐离陵的畏惧,但他比弦花更能感觉到徐离陵的危险。
这种人,他们还是少招惹为好。
不过恩是要报的。
张杏生:“待我回去,会继续研究郎君身上的咒印……”
“不必了。”莺然打断道,“我希望你忘记。忘记你见过我和他,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弦花:“为什么?”
莺然不答,只深沉注视他们。
当徐离陵醒来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归魔道,而是在等咒印消退,莺然便猜,徐离陵身上的咒印在当下可能还算是个秘密。
无论玄道还是魔道,都鲜为人知。
这也是徐离陵要杀张杏生的原因之一。
张杏生沉吟须臾,郑重许诺:“我张杏生对天发誓,若将遇见鬼姑娘与这位郎君的事说出去,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待回去……”
他目光落在弦花身上,“要劳你喝一杯灵符水,忘记今日之事了。”
弦花隐隐感觉到什么,但说不出,点头:“哦,好。”
莺然点头。
张杏生拉着弦花告辞离开。
莺然回过身,瞧见徐离陵在幽暗中,意味深长地凝视她:“你又在救人。”
倘若没她的提点,这两人要么归顺魔道,要么丧命。
莺然手柔柔在他胸膛上轻推一下,不回应这个话题,问:“你身上的咒印,什么时候才能好?”
徐离陵:“快了。”
正好,她也快回去了。
大花每日接收能量时都会问神女系统神女的情况——在曜境丹药与系统能量的双倍加持下,神女快要苏醒了。
莺然:“你之后有何打算?”
徐离陵:“自是回圣魔城。”
莺然:“你怎么回去?”
徐离陵:“你跟我回去?”
莺然讶然,片刻后笑起来:“方才你可听到了,你该谢谢我。”
她没有正面回答,徐离陵便了然她的答案。
他云淡风轻地接了她转移的话题:“我早问过你要什么报酬,是你不要。”
莺然:“我现在要了。”
她飘向他,到他身前,瞳眸盈盈地凝望他:“在我离开之前,你我走着回去吧。”
徐离陵:“为何?”
莺然:“我想与你,多看看你归家的风景。”
徐离陵沉默。
“好。”
*
三日后,阳山城。
莺然披着鸦黑暗纹绣金的外袍作斗篷,拿起摊位上一只中空小木筒,抵在眼前,通过木筒看徐离陵。
徐离陵正站在她身前五尺处,身着一袭近似儒衫的黑衣,绣工精致、腰封金贵,神情寡淡。
莺然笑盈盈地想:
若非她知道他已脱了外袍给她遮阳,他这一身真看不出,是外袍下的里衬。
她放下小木筒,又拿起一只木雕小兔子,从小兔子跳跃动作的空隙里看他。
这般看他,看不到他的全貌。
只能看到他恢复漆黑的眼瞳、黑长的眼睫,往下,是恢复如冰玉的肤色、骨相清绝的侧脸,再往下,是薄而饱满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