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3页)
莺然心怀希冀地开玩笑:“你变成色盲了?”
徐离陵:“差不多。”
莺然同他笑:“那你猜猜我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裙?猜中了,我便奖你。”
徐离陵:“灰色。”
浓云遮日,天色略暗。
莺然的笑也暗了。
他不是成了色盲。
他看不见颜色了。
他眼中的世界,不知从何时起,成了黑白。
到底是从何时起呢?
莺然想起大约一个月前,她叫他给她拿衣裙,他在衣柜前站了好一会儿。
莺然握住他的手,试图将他的手包裹在自己手掌中,依偎在他胸膛前,故作轻松:“你遮掩得真好。”
徐离陵:“没有遮掩。”
莺然:“那你不告诉我你看不见颜色。”
徐离陵:“没有说的必要。”
莺然愣了下。
确实。就算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翘起嘴角仰面看他,才发现他一直在看她。
她道:“以后我可以同你玩个游戏了。”
徐离陵:“什么?”
他还是那副悠闲自在的神态。
莺然捏他脸:“让你猜我每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裳。”
说罢,她兀自笑起来。
徐离陵也笑:“好。”
莺然:“你若猜不出,我要罚你。”
徐离陵:“嗯?”
莺然:“就罚你……嗯……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
徐离陵:“嗯。”
夏云骤散,盛夏鲜艳,金灿烈阳重现。照得满院花如彩锦、绿如碧波。
莺然依偎在徐离陵怀中,始终望着那朵泛灰的莲。
她想起来了,那颜色叫雾山。
雾山,雾山……
黑白的世界,是否就如在山中夜奔,又被大雾蒙了眼呢。
*
“沧浪间色水红的裙。”
莺然扁嘴:“你不是看不见颜色嘛?怎么总能猜中,”
害得她这几天同徐离陵玩游戏,每回输的都是她。
徐离陵散漫地倚在床边,朝她勾了勾手。
莺然走到他面前,撇嘴:“徐离少爷,您今天要罚什么?”
徐离陵这人玩游戏,让她时是真让,赢了也是真罚。
第一天,他赢,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第二天,他赢,摸了从前他一摸她就躲的腰间痒痒肉。
第三天,他赢,让她吃了一碗她超级讨厌吃的苦瓜,不放糖炒的那种。
那一天,他的罪行在她心里罄竹难书。
大花说她这和想欺负瞎子,反被瞎子欺负了没区别:“收手吧莺子,你赢不了他的。”
莺然不听,她偏要和徐离陵玩。
不过今天已是第六天,莺然的衣裳颜色快换完了,她还没赢。
莺然觉得,她可能玩到把衣服颜色换一遍,都赢不了。
此刻,徐离陵沉吟,示意她再近些。
莺然靠近,他一把将她带入怀中。
莺然以为他又要作弄她,浑身紧绷地做好了准备。
然而他只是抱了她一会儿,而后松开她:“好了,去玩吧。”
像打发小孩儿似的。
有时候不作弄也是一种作弄。
莺然哼他一声,轻轻踢他两下:“你不是看不见颜色?怎么总能猜中。”
徐离陵起床,慢条斯理地穿衣:“你那些衣裳,什么颜色什么花纹,我都记着。”
她的衣裳全是他洗的,不记着才怪。
莺然想了想:“不玩猜衣裳了,你全知道,没意思。我们玩猜花儿吧?”
徐离陵:“待会儿出门给你买些衣裳。”
莺然笑起来,眸光灿灿。
她没有如从前那样,觉得没必要买很多衣裳,穿不了浪费,带着又累赘。家里钱由她管,买不买都是她说了算。
她盘算着要买很多很多五颜六色的衣裳,等徐离陵穿好衣袍,同他一起出门。
临关凡人常去的成衣店就在金柜杂货铺旁,对莺然来说也是熟悉的路。
今天走在路上,却觉街市变得有些陌生。不少店关了门,来往行人也少了许多,看上去颇为冷清。
莺然奇怪怎会如此,进成衣店,刚故意挑中一套七彩裙,便听门外有人吵架。
莺然好奇地去看,徐离陵浑不在意地继续为她挑选衣裳。
成衣铺掌柜恩娘子道:“是那些大宗弟子又在吵架了。”
莺然走到门口,瞧见街市边果真有几名弟子在争执。街市上的人都见怪不怪,远远地看戏。
就听有名弟子抬高音量大喝:“关熠!你到处胡言乱语,害得临关城中人心惶惶,城中人也走了不少,你可知若这时魔道突袭,城内空虚,我们将遭受多大的威胁,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莺然讶异:关熠竟在?
她踮起脚,伸长脖子,果真瞧见几名弟子将关熠簇拥在中间。
挡在关熠身前的弟子道:“少扣这些冠冕堂皇的帽子。你们不过是怕弄错消息,丢了颜面。又怕泄露出的消息成真,你们担不起责任!”
“你们怕,我们可不怕!为了临关百姓性命,就算丢一丢面子又何妨?我倒宁愿无事发生,丢了这面子!”
他说罢,关熠才拦住弟子:“都是同门,不要与他们争执。”
那弟子哼了一声,用肩膀撞开拦路的弟子,一路走一路高声喊道:“今夜子时,临关或将全城覆灭。请各位道友互相转告,各自斟酌,离开临关。”
看戏的人们已经听了两日宣传,并不惊讶,窃窃私语。
被撞开的弟子冲上来,试图控制宣扬的弟子。
关熠上前阻挡。
双方你推我搡,眼看要打起来。
一名着法袍,气度威严的中年男子喝道:“大庭广众,你们又在闹什么!”
弟子们立时散开。
与关熠打架的弟子道:“黄峰主,昨天您已经说了,不许他在外胡言。他今天却仍仗着他是剑仙弟子,我行我素。”
他白关熠一眼:“也不想想,若魔道当真有本事覆灭整座临关城,哪会那么好心,提前发信告知我们!”
关熠严肃地对黄琰朗道:“黄峰主,人命不是儿戏。”
黄琰朗神态温吞,眼神却凌厉:“关熠,咱们有话回城主府说。都是乙玄道一的弟子,你这般做态,将乙玄道一的颜面置于何地?”
关熠:“我还有事,得待会儿才能回城主府。”
黄琰朗眸光更暗,顾忌关熠师父,还是退让:“其他弟子先随我回去。”
跟随关熠的弟子面有不甘,但在关熠示意下,还是随黄琰朗离开。
莺然听见路边有人道:“今天怎么黄琰朗都亲自出来了?难不成这弟子宣扬的是真的?”
“不会吧,若是真的,黄琰朗怎会不通知我们离开?他担得起害死临关近百万人命的责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