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莺然半梦半醒间应了声。
睁眼,眼前是幽暗深邃的洞穴。
她没有轻举妄动,摸了下发间,发现法杖化作的发簪竟没能带来。
她问大花怎么回事。
大花:“你到此界需能量传送,身上一切皆需损耗能量。凡物能量可忽略不计,但法杖……估计损耗能量太大,神女没传。”
莺然了然。
紧接着大花发布任务:“这次的任务,是将九曲百肠洞里乙玄道一的五名长老、墨道一名尊者、还有一名释道掌门救出。”
莺然应声。
神女道:“待你进入九曲百肠洞,我会指引你去找他们。洞里除了有百肠洞独有的食人藤等邪物,圣魔手下大将也在。千万小心。”
神女将如何应付百肠洞内邪物告知莺然——除一种特殊的、名为画地为牢的蛇藤用能量攻击,反会使其狂暴外,其余邪物皆可用能量对付。
至于损耗的能量,神女自会补偿。
莺然应下,根据神女指引入洞。
九曲百肠洞如其名,弯弯绕绕。即便有神女指挥,莺然飘着走,还是走得晕头转向。
一路上奇形怪状的植物、爬虫多到可怕,冷不丁便会蹿出来。
幸好莺然脚不落地,飘来飘去,狂甩能量,见到会动的影子便灭。
如此行走,安全又舒心。
绕过最后一道石柱,莺然抬眸:前方宫殿般大的洞窟内,数百人立在原地。脚下千丝生柔花,飘如星河白浪,空中弥有异香。
每人身上只缠了一根看似无害的绿藤,却僵立如人柱,甚显阴森诡谲。
莺然打了个寒颤,飘进洞窟,虽没落地,但也察觉到洞窟奇怪——
她平时会用阴阳术在飘动时减少魂力消耗。可进了洞窟,就用不了阴阳术了!
莺然立刻将此事告知神女。
神女凝重:“难怪我明明安排了一部分弟子携带飞行灵器,却还是被画地为牢缠上,此后便失联了。”
莺然心道原来神女没说多少画地为牢的事,是因为她也不了解。
莺然飘得更加慎重。
窟内修士见她来,皆眼眸明亮,燃起希望。
修士中有七人衣着与寻常弟子不同,一眼就能辨认出,他们就是神女要救的人。
其中一年轻男子道:“您是神女派来救我们的鬼修吧?留心不要碰到蛇藤。”
莺然“嗯”了声,疑惑:“你们能说话,为什么不说话?”
他道:“画地为牢吸气。灵气、魔气、人气……各种气。少说话,也是节省力气。”
莺然了然,先飘向男子,围着他绕了一圈,找到画地为牢没缠住的地方,伸出手。
她还没碰到男子,就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地下动,立刻闪身。
然而为时已晚。
一根绿藤从地面凭空蹿出,疾如雷蛇,霍然向莺然袭去。
莺然动用魂力闪现躲避。
可绿藤不知以何为判断,当她闪现后第一次现身时,绿藤竟同时出现,迅猛如电,将她缠入草浪浮花之中。
莺然:……
洞窟内的修士们:……
他们忍不住叹气,满眼绝望。
莺然苦恼地问神女:“我被抓了还能活吗?”
神女沉默。
神女诧异:“你也被抓了?!”
莺然:“嗯。”
她将画地为牢的新特征告知神女——不碰到也会被抓。
神女长叹:“你可以离开。你是魂体,等你魂气耗尽,画地为牢也会松懈,我会趁机将你送回去。”
能回去就好。
莺然放松地倚在藤间,等待回去。闲得无聊,同大花瞎聊。
大花比她着急:“你怎么不叫岳朝秋想想办法?千年后他还活着,也就是说在没有你出现的情况下,他也成功逃出洞窟了。”
莺然诧异:“岳朝秋?关熠的师父?他也在这儿?”
大花:“神女没告诉你他们的名字吗?”
莺然:“没有,”
大花小声骂神女。
莺然打起精神,环顾四周,观察谁是岳朝秋。
目光最终定在一位白须老者身上,她询问:“你是岳朝秋吗?”
老者愣了下,“我叫玉虚风。”
先前那名年轻男修沮丧道:“我是岳朝秋。”
莺然惊讶:这么年轻。
转念又想:年纪轻轻便是长老,难怪多年后能成剑仙,他肯定有办法出来!
莺然对他充满期待:“或许,你可以想想怎么对付这些画地为牢。也许你的一个念头,就歪打正着了。”
“是吗?”
岳朝秋沉吟,苦思冥想。
所有希冀的目光都落到岳朝秋身上,洞窟内重回安静。
却忽听一声讥笑。
莺然与众人闻声望去。
洞窟的另一处洞口,数道人影显现。
为首者,一袭沉黑兜帽披风遮身掩面。
但莺然能认出他。
想到上次与他分别,他要她留下,她却仓促离去。莺然心中颇歉疚,眉眼柔婉地望着他。
却只见他轮廓分明的下颚,不辨情绪。唇线弧度凉薄,淡声道:“阳山城一别经年,未曾想再见之时,竟是你的死期。”
莺然霎时神情僵硬。
岳朝秋厉声大喝:“魔头休得猖狂,今日我等若死,尔等也逃不出这九曲百肠洞!”
徐离陵懒得搭理岳朝秋,虽兜帽遮掩,但莺然能感觉到他在看着她。
他问:“想出去吗?”
莺然将视线移到他相反的方向,隐有几分气恼:“不是说今日是我的死期?”
徐离陵唇线勾起笑的弧,但没什么笑意:“回你安城相伴之情。”
众修皆静,岳朝秋也懵,目光齐齐转向莺然。
“你……”莺然错愕,沉默良久,应道:“好。”
阳山一别,他意决绝。她此刻再同他歪缠,只会白白被他取笑。
徐离陵腕骨轻转,一把骨扇显现,被他握于手中。
他信步向她走来,指间转动折扇的把玩之姿,若一名风流纨绔。
所踏之处,画地为牢蛇藤竟无半分反应。
众修惊怔。
岳朝秋质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徐离陵置若罔闻。
他走到莺然面前,停步。
莺然问:“你做了什么?”
为何画地为牢不伤他?
徐离陵:“什么也没做。但接下来,多有得罪。”
“什么?”
莺然没反应过来,忽觉眼前一暗,腰间一紧。
他低下头来,手上用力,迫她启唇。
她听见一声扇响。
折扇展开,遮了她与他的脸,挡了他人视线。
扇之下,一缕吐息渡入她口中。
莺然睁大眼,眼中映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
他的唇离她极近,始终没碰到她。她身上、口中却沾满了他的气息,清如松雪,凉入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