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3页)

她不与他闹了,推他出去。又挽他手,送他到门口,目送他走入魔城风雨。

晚间待徐离陵回来,莺然叫他夜里不要再去修长廊,一同到浴房去沐浴。

在浴房嬉闹一番,出来时已是夜深。

回房又折腾到翌日午时,莺然昏昏沉沉、醒醒睡睡,便又是一日过去。

圣魔城太大,魔气太重。

待徐离陵在寝殿附近长廊都布置好灵阵,已是七日后。

就这般,灵阵还需时时修缮。

莺然心道真是麻烦。

她闲时与徐离陵坐于长廊间,倚在他怀间道他辛苦,心疼地摸摸他。

然如此一说,晚间就要轮到她辛苦。

她不信他会一直折腾,仍是疼惜他。

接连说了三次,她终于信了邪。

最后一次,夜里哭着骂他:“我再也不心疼你了。”

徐离陵埋在她颈间低低地道:“疼疼我。”

他声音又哑又轻,动作却作弄得她无法招架。

明知他是戏弄之意,要推他骂他。想到他每日都要为她去检查灵阵,莺然又心软,拿他没办法。

日子这般过,好似和从前没甚区别。

直到有日大花道:“外面玄魔之战已越发激烈,圣魔城都被攻打了三次了。”

莺然恍若从美梦中惊醒,记起这是个怎样的世界。

她兀自坐在殿中思索。

夜间等徐离陵回来,问他道:“今日大花出门转悠,我听大花说了外界的事,你有何打算?”

徐离陵:“什么打算?”

莺然:“玄魔战起,你……”

徐离陵:“与我无关。”

莺然困惑:怎会与他无关呢?

若他根本不想搭理战事,那他是怎样灭的世?

莺然思量再三,问道:“你对于神帝之事,也毫无打算吗?”

彼时徐离陵正脱衣,欲去浴房沐浴。动作顿了顿,回眸看她:“不急。”

不急,也就代表他终究是要去做什么的。

莺然斟酌着挑明:“你可想过灭世?”

徐离陵:“没。”

莺然暗暗惊疑。

徐离陵:“怎么?”

他没想过灭世,那是怎样灭的世?

莺然摇摇头,叫他去洗,她已洗过了。

徐离陵“嗯”了声,往浴房去。

莺然独自坐在床边,思索她知道的剧情、思索赵衔月口中的徐离陵,有了个猜测。

可她不确定,心头五味杂陈。

待徐离陵从浴房出来,他站在床边擦头发。

莺然要他过来坐下,她则上床坐在他身后帮他擦。

边擦,边问:“你的五衰,已到何种程度了?再发展下去,可会耽误你对上神帝?”

徐离陵:“说不准。但不会耽误对上神帝。”

五衰代表着虚弱,可他的五衰,却是越衰落越强大。

莺然心更沉,终是直言:“五衰将尽后,会发生什么?”

徐离陵侧目睨她,轻描淡写:“会成为真正的圣魔,化身魔道,无形无相。”

他从不瞒她他的事。

只是很多时候,她都问不到点上。

今日,她算是问到了。

莺然手中一紧,反应过来,手中已扯断他几根头发。

他不以为意,帮她把缠在她手中布巾里的断发取出来:“问这个做什么?”

莺然蓦然心头涌上股气闷,这气闷不是针对徐离陵,她却忍不住推他一把:“你说我问这个做什么!”

徐离陵不慌不忙从她手中取走布巾,自己擦头发,慢悠悠道:“时也命也运也。”

他倒是看得开!

莺然背过身:“同我来云州,是不是加速了你的五衰?”

徐离陵不语。

莺然:“说话!”

徐离陵:“说了你要哭,哭了还得我来哄。”

他这么说,她哪里还不懂他的意思——

是。

陪她来云州,就是加速了他被圣魔之灵吞噬了。

难怪他在懿王洲,顶多是做饭咸了点,但没别的异常。

到了云州这才多久,他什么感觉都快丧失了。

莺然红了眼眶,但忍住眼泪:“若不来云州,你原本还能撑多久?”

徐离陵:“你此生凡人寿数八十有二,我能撑到你寿终,为你捧灵送葬,再为你守孝三年。”

莺然呜咽一声,低头以手掩面。

他对她的寿数,知道得可真清楚啊。

怕是在同她成亲时,就已想好了日后之事——他会以凡人之貌陪她至寿终正寝,此生她都将一无所知、无忧无虑。

她原是想,她成了修士,做了任务,救了他,就能长长久久和他在一起。

她这般告诉过他,他亦不多言。

原是无论她成不成修士,她都不能与他长长久久。

无论她是不是任务者,都不知要如何救他,如何与他在一起。

因为他是圣魔。

他是仙也好,是魔也罢,是人是妖都行。

可他偏偏,是那要与圣魔之灵同化、化身为道,谁都不知道要怎么阻止的圣魔。

徐离陵伸过手来,将她揽入怀里。

欲拉开她的手,为她拭泪。莺然撇开他的手,转过脸去不让他擦。

她知错不在他,如果可以,他也不会想成为圣魔,历经践踏折磨。

可心里难受,忍不住置气。

徐离陵一手轻握她的面颊,将她转过脸来,以指腹轻轻为她擦泪:“我还有时间陪你玩。”

能有多少时间?

都快跟木头似的什么感觉都没了。

莺然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为什么偏偏你是圣魔?”

徐离陵:“不好吗?”

“当然不好!”

徐离陵:“我觉着还成。”

莺然瞪他,打了他胸膛一下:“你当圣魔当上瘾了是吧?”

徐离陵为她擦了泪,用帕子沾温水,为她擦脸,不然她脸上不舒服:“我若不是圣魔,你就得进幻境。”

莺然一愣:“什么?”

徐离陵:“魂境之术,是圣魔独有。可将他人魂魄引入魂识中,炼化或培育。”

若他不是圣魔,即便是他,在那铺天盖地的天衍集杀阵中,也只能护得了自身,护不了她。

而因他是圣魔,他可以。

所以,没什么不好的。

五百年玄魔之战后,他对成为圣魔已没什么感觉。

世道如此,去怨去恨,不过是浪费情绪。

但他现在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因为,可以护住她。

莺然望着他,又红了眼眶。

徐离陵平平淡淡道:“壶里没水了,再哭,没湿帕子给你擦脸。”

莺然嘴巴一扁,伸手推他:“不要你擦。”

但她推不开他。

他稳坐如山,为她擦完脸,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