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2页)

她瘫在画船之中,犹如一朵凋谢的花儿,满目狼藉,度过的最可怕的生辰。

……

皇宫蓦然出了刺客,江浔作为礼部大员被杖责二十,伤痕累累丢回江家。

江浔操办了一场皇贵妃生辰,没得到半丝好处不说,还险些当替罪羊送掉了性命。伤痛疲沮之下,万念俱灰,只觉这半生来的宦海沉浮皆错付了。

今后圣心加厌,他该如何是好?

江浔在榻上昏迷了三天三夜,水米略微沾齿,神志才略微恢复。艰难苦恨,腰部血肉模糊,痛不欲生,数日来精神颓靡。

多亏妾室冯氏殷勤照顾在侧,端茶送水,上药更衣,小意温柔,帮江浔纾解心头苦闷,为他在朝堂上出谋划策。

冯氏一边上药一边道:“老爷此番受杖别往心里去,礼部掌礼仪之事,宫宴上蓦然出了刺客,陛下定然要降下责罚的。”

江浔老泪不争气地流淌下来,“老夫怎敢怨怼陛下?只恐陛下今后对我生了嫌隙,再不重用。我之前站错了队已悔不当初,如今又做错了事,该如何弥补?”

冯氏道:“陛下只是表面杖责了老爷,未将老爷贬谪出京,老爷还有机会。”

江浔听了冯氏的话,若有所思。

陛下何许人等,杀生打剐前内阁党毫不留情,自己从前跟周有谦,此番又闹出了刺客事件,陛下只罚了二十廷杖而没将他赶出京或逼他致仕,足可见圣恩浩荡。

“这么说,竟是老夫多虑了。”

冯氏道:“是啊,老爷,现在正是节骨眼上,谁熬过去了谁就能飞黄腾达。您从前是周有谦党,陛下对您一直有疑虑,没准这几杖打散了君臣嫌隙,陛下要重新用您呢。”

冯氏的话虽有夸张乐观成分,现在也只能这么想,死马当活马医。

江浔短叹了声,竭力忍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臀,额头直冒汗。

幸亏皇贵妃娘娘及时出来说情,再多打一杖,他这把老骨头就魂归西天了。

如此看来说贵妃娘娘是妖妃当真不对,她相当于救了他的命,是活神仙。

“谢娘子了。”江浔道。

官场比的是身段柔软,谁更能揣测圣心。但教他锲而不舍,一如既往地侍奉陛下,陛下定能感知到他的。

既然要谄媚,便谄媚到底吧。

江浔不知那陆云铮如何了,陆云铮因他连累也遭了廷杖,数日来杳无音信。

他这女婿虽爬得高,却不比他久经风波、荣辱不惊。毕竟陆云铮一路顺风顺水的,飞升首辅,哪里受过这等挫败。

陛下冷面无情地当众降下杖刑,陆云铮的痛不仅仅在于皮肉之苦,更痛在心。

陆云铮一向认为他是陛下共同开创霸业的盟友,简在帝心,与众不同。即便做不到敬重,陛下起码会给他三份薄面。

可事实给人一记当头棒喝,陛下说打就打,说剐就剐,任你功臣忠良,完全不需要理由,和对待宫里奴才同等的待遇。

其实臣子和太监有什么区别?无非都是侍奉主子的。太监服侍主子内宫,臣子服侍主子前朝。主子不高兴了,生杀越多,臣仆皆得受着,即便赐死臣仆都得恭恭敬敬谢恩。

陆云铮若是过不去这关,怕是在仕途上走不长远。为官首要便是放下身段,尤其是侍奉那位本朝第一阴晴莫测、挑剔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