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4/5页)

尚光明那样一个绅士的一个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亲自上门求娶,那画面今越想象不出来。虽然他们做邻居几个月了,但今越只跟他说过两次话。

一次是“上班去啊”,一次是“吃了吗”。

这样冷情冷性的人,一般人也捂不热吧?舒今越看了李玉兰一眼,她却是红着脸冲她眨眼。

“我知道你们可能会觉得不合适,但我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表面看着一团和气,但几个儿子儿媳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树大分枝是肯定的事,这一分,玉兰的嫁妆就少了,我想趁现在给她成家也好……况且,小尚除了是鳏夫和带娃,无论学历、样貌还是工作能力,都是顶好的。”

“人无完人,要是这样好的条件还是个未婚小伙子,那也轮不着咱们庄稼人不是?”

“再说了,玉兰最大的硬伤在这儿摆着,想找个城里对象基本是不可能的。”

李玉兰虽说会认几个简单的字,但在大家眼里,她就是一天学也没上过的文盲,货真价实的文盲啊。

今越想反驳,玉兰姐其实能认字,还能看小说呢,但被李玉兰拐了一下,把话憋回去。

反倒是李妈妈这么一说,赵婉秋都开始觉得尚光明是良配了。

她们在老屋聊着,今越把李玉兰拉到自己新房子那边,“玉兰姐,咋说,你心里也觉得他可以吗?”

李玉兰红着脸点点头,“嗯。”

“上次我来你家的时候,正好在路上崴了脚,是他扶着我回来的,他人很好,话少点,但很礼貌,也很周到,鸡米说他还会唱歌,就是那种苏国人唱的歌。”

外文歌?搁五十年后,谁都会几句,可现在却是实打实的“特长”,能撩到妹的。

“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他太怂了,连李大妈那样的人都能拿捏他,父子三个看着怪可怜的。”

完了,一个女人一旦开始心疼男人,那就是真喜欢上他了!

“可他是鳏夫啊,还有俩孩子,他压根配不上你。”

“也没啥配不配得上的,反正我也是文盲,年纪也大了,高不成低不就的。”

舒今越:“……”

“你不能妄自菲薄,反正他就是配不上你。”

李玉兰红着脸,“他说了,结婚不是考职称,不看学历,只看喜不喜欢。”

“那他也不喜欢你啊,他顶多觉得你就是比较适合给他当免费保姆而已。”话一出口,今越就觉得自己说重了,连忙道歉,“你别多心,我就是话赶话这么说的。”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才这么说,但你放心吧,他其实也有点……喜欢我的。”

啊,这……

舒今越一肚子的话最后只能憋回去,但她还是不死心——“你先别急,等我帮你观察几天,到时候给你消息。”

“还有一件事,鸡米的妈妈是真的在乡下病逝的吗,我们也要弄清楚这个事,顺便打探一下,鸡米姥姥姥爷家的情况。”后妈难当,要是遇到前妻的娘家人强势不讲理的话,这后妈就更难了。

“好,谢谢你,今越,你真好,乡下人都说我能嫁进城里,嫁给工程师是走了大运,只有你是真正的在为我考虑。”李玉兰抱着她的胳膊,眼圈红红的说。

尤其家里几个嫂子,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她们就先把大话说出去了,什么她们小姑子马上就要嫁进城里享福去了,什么尚工程师一个月幺幺八的工资,什么以后让她别忘了娘家人……虽然说这些是人之常情,但她就是不太舒服。

她干劳动积极又主动,能拿九个工分,下了工还能抽空给全家做鞋子,缝鞋垫,给家里做了不小的贡献,一直觉得自己是李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但现在嫂子们的表现让她意识到,或许她们早就巴不得把她嫁出去了。

今越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李家人其实整体是不错的,但人口太多了,一个屋檐下没有摩擦是不可能的,也许某一天无意间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让对方留下不太好的感受,这也不能说人家就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玉兰姐别伤心了。”

李玉兰倔强的哼了一声,“你们家就不会这样,你大哥大嫂不住家里,偶尔回来一趟,这叫远香近臭。”

“你二哥二嫂人也挺好,他们才不会随时想着把你嫁出去。”

这倒是,今越不得不承认,作为小姑子,她很庆幸遇到的是刘慧芳徐文丽这样的嫂子,她们不争不抢,善良热情,还总是把好东西留给她和文韵,走遍整个柳叶胡同也找不到这么好相处的嫂子。

俩人又聊了几句,家里农活离不了人,李家母女俩吃过午饭就赶回去了。

而今越一下班回来,就把小鸡米花叫来,打听消息。

她掏出一把五香瓜子儿,“来,吃吧,吃了跟姐姐说说你妈妈的事。”

可惜他太小了,对妈妈也没印象,只知道爸爸和哥哥说的,妈妈是肚子痛去世的,还说妈妈肚子里长了一个硬硬的大包,很痛。

估摸着是某种肿瘤吧,今越有点替那个女人惋惜,乡下的苦日子是她陪着尚光明去的,孩子是她九死一生生下来的,福她是一天没享上。

“那你姥姥家在哪儿,你去过没?”

小鸡米花摇头,“没,我爸爸说了,姥姥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坐火车要坐三天呢!”

然而,他小手伸出来的却是四根手指头。

今越正想继续打探,前院有人喊:“今越姐姐,有人找你!”

舒今越过去一看,发现是孙玉犁的小儿子,那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

“舒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爸吧!”小孩说着,“噗通”跪下来,就要冲舒今越磕头,吓得她连忙跳开。

赵婉秋等人急忙将孩子拉起来,“你这孩子有话好好说,快别整这些。”

“就是,你谁家孩子,咋没见过?”

小孩脸色苍白,却满头大汗,显然是匆忙跑着来的,他只记得铁牛哥哥说舒医生家住在柳叶胡同,他从区医院跑出来,一路跑一路问才找到这儿来,此时见了舒今越就像溺水的人看见一根稻草。

“舒医生,求你救救我爸吧!”

“你爸不是在医院住着吗,说是给他打上了清除毒素的破伤风……”

“对,就是打了那个东西,但我爸还是不会说话,张不开嘴,只会流眼泪,他平时刀割到都不会流眼泪的,一定是痛苦到极点了呜呜……”

舒今越这两天其实也没真把这事撂下,把凡是可能出现肌肉痉挛抽搐的疾病想了一遍,都觉得不太像。

那就是教科书式的破伤风,却苦于找不到伤口,无法做清创。

“妈跟我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