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页)

湛明摇头,“暂时还没有。”

杜泠静也一直在派人找扈氏兄妹,但也没有消息,前后算着,人已不见两月有余。

她不禁向身边的男人看去。

彼时她散布邵氏谋害扈家兄妹一事,一夜之间就能风浪四起,正是这位侯爷的功劳。

若是谁最不想看到邵伯举春风得意,也就是他了。

她目光刚落到男人身上,他就明白她的意思。

他跟她摇头,“我此处也没有消息。”

这么多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杜泠静抿唇沉默,杜济沧又问起湛明来。

“你们书院的人都去找了?”

湛明说是,“朝廷的人手都在真定保定一带找,最开始来的人多,但总也找不到就撤回了些。山长这才让我们都出去找,还来了不少听闻此事的旁的人,也来帮衬。”

他说着想到了什么,连忙跟杜泠静道。

“蒋六哥也在!山长见六哥认识我,还把我同六哥分在了一处!”

蒋六郎,蒋枫川。

三郎的弟弟。

他并非三郎一母同胞的兄弟,而是族中的弃儿。三郎爹娘将他领回家认作养子。

元曲有一句:晚云收,夕阳挂,一川枫叶,两岸芦花。

蒋枫川。

他是三郎亲自带回家的,名字也是三郎专门照着辈分取给他的。

两兄弟宛如亲生手足。

三郎过世之后,六郎便由族里做主,正式过继给了三郎爹娘,代替三郎孝敬父母,承欢膝下。

但城中莫名流起传言,道六郎要代替哥哥迎娶嫂子过门。

杜蒋两家都是体面的读书人家,杜家的姑娘也不是非嫁不可,这种“兄终弟及”的事做不来。

更不要说杜泠静心里,只有三郎一人,再无旁人。

三郎过世一年之后,蒋家就把六郎打发出门游学避嫌,杜泠静有两年没见过六郎了。

她听六郎也在保定,意外了一下。

“六郎怎么在?”她问湛明,“他识得你?”

湛明道识得,“蒋六哥甚是照顾弟弟,我同他连番道谢,六哥却说我们是一家人,不当说两家话。”

确实是六郎会说的话,杜泠静暗道。

她刚想再问一句六郎如何情形,却听见沧大哥低咳了两声。

这一咳,姐弟二人都回过了神来。

湛明看着上首的姐夫,不是蒋家三哥,而是永定侯爷,连忙闭起了嘴来。

杜泠静也愣了一下,转头向男人看去,以为他或许会不快,不想他仍旧神色和悦,见她看来问了一句。

“六郎是一直在外游学吗?”

又温声同她道,“若是哪日到了京城,让他来咱们府里小住几日。”

杜济沧和杜湛明都安静着没有言语。

杜泠静当然不会让蒋家人去侯府住,但见这位侯爷能客气到如此程度,她还是不免意外。

那日她心绪低沉,莫名失言刺了他一句,他没恼怒反而向她道歉;今日提及六郎,湛明还说六郎道两家本是一家,他也无有不快,反而欲请六郎来侯府小住。

杜泠静多看了他一眼,道不用了。

“他游学多年,自有去处。”

说完,揭过蒋六郎这茬,不再多言。

众人又说起扈家兄妹和廖先生等人失踪的事。

待从澄清坊回侯府,杜泠静想到扈亭君家中孩子还小,她却撇下孩子不见了,心中暗暗着急。

之前她在邵伯举欲娶她时,将此事捅出来,对她自己而言当然是要挣脱邵氏,而对于亭君兄妹,有朝中人关注,他们兄妹应该能很快现身。

谁知这许多日过去,竟还没有出现。

反而她打破了邵伯举的计划,又嫁给了这位永定侯。

邵伯举失措之下说不定要变本加厉,会否对扈氏兄妹更加不利?

杜泠静暗觉不好。

她正想着,一旁人开了口。

“暂时没有消息,未必不是好消息。”

他提及侯府的幕僚余葛,“我会让余先生多加留意此事,一有消息立刻告诉你,别太担心了。”

他又猜到了她的想法,还让侯府的幕僚替她留意。

她眼下的人手还太有限,能做的事也仅限于书楼,她只能领了他的情。

晚间,她在他从外院回来之前就歇下了。

他倒也没耽搁,亦早些歇了。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他就起身去上了朝。

杜泠静醒来之后,略略洗漱用了饭,就叫了秋霖。

“侯府每日分派事宜是在何处?”

似永定侯府这等深宅大院,仆从比主子多得多,偌大的侯府诸多琐事,陆慎如是不可能分神打理的。

他先前一直没娶妻,也没听说府里有妾室,中馈事宜约莫是宗总管在打理。

秋霖问她,“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侯府没有女主人多年,也照样运转。

她问去,见姑娘眼帘垂着,低声道了一句。

“以后改口叫夫人吧。”

秋霖一讶。

杜泠静只道,“这等公侯伯爵之家娶妻,难道是只娶个摆件回家?该做的事是要做的。”

秋霖默了一默,她说再过一刻钟,管事们就会到理事的厅里分派事宜,仆从们也往那处去。

杜泠静闻言便起了身,换了一身衣裳,往理事厅去了。

……

今日朝中,无非也是雍王一派催促立储的陈词滥调,皇上都不理会,陆慎如也懒得放在心上。

他下朝便回了家。

照着从前脚步只会转去外院书房,但今日是他大婚之后第一次下朝。

男人边往内院走,边问崇安。

“夫人这会在做什么?若是修书修得久了,秋霖他们不提醒,你们也是要提醒的。”

崇安愣了一愣,心道夫人什么时候修书了,侯爷是做梦了吗?

他不禁道,“夫人在理事厅理事呢。”

陆慎如脚步一顿。

“你再说一遍?”

崇安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哽了一下才又道。

“侯爷,夫人一早就去了理事厅,一直在那处还没回来。”

男人脚步彻底顿住了。

他以为,以她成婚时那般的不情愿,这两日能开始打理起来她自己勉楼,就已经很好了。

但她竟然在替他打理府里的事?

男人脚步直转到了理事厅外。

隔着花格窗,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厅中上首的人。

她今日穿了一件天青色暗纹对襟褙子,梳起的发髻上只簪了两朵珠花。

陆慎如讶异地看着,一时间还有些难以相信。

她正襟坐在最上,一张脸正肃着,听着管事同下面的仆从分派事宜。

看起来,真像是那么回事。

只是下面的回事太碎了,连后院什么花树要修,哪间房舍要换瓦,侯府准备再采买几个丫鬟小厮进府做事,每人做几件衣裳……桩桩件件都在厅里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