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3页)

贵妃陆怀如于他为妾,他亦守约挽救永定军于彻底溃败的边缘。

但就在当年,三王与四王于离京祭祖途中,相互构陷迫害,四王途中落江溺亡,三王则显露暴戾一面,竟有意向五皇子动手。先皇伤心欲绝,却也下了决心,囚困三王于封地,再不得返京。三皇子恼怒之下,起兵欲反,但被镇压,亦彻底失去入主东宫的可能。

他于次年初,死于封地。

这次先皇再不敢犹豫,当机立断地就立了五皇子为太子。

与此同时拔擢杜阁老入阁,辅助五皇子日后登基。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朝局终于稳定下来的时候,五皇子突发暴毙。

先皇备受重创,摇摇欲坠,没再另立东宫之主,便悲伤薨逝。

如此,从不被人看好的六皇子殷王,于弘启十六年登基为帝。

他母族出自忠庆伯府魏氏一脉,虽不是魏氏嫡枝宗房,但也算出身正统。为人贤名不显,却也没什么恶名,这么多年,在先帝诸子无甚存在。

但他亦是优柔无断的君王,仁慈有余而手段不足。且他在先帝末年也生了场重病,自那之后就身体不济。

杜泠静见这些先帝在世之事,三郎捋着时间记了下来。这些事情并非皇家密事,杜泠静也是晓得的,她不知三郎为何特有此一记。

但她再往下看去,却看到这张纸下面,三郎另提了一人。

他提了皇上的生母,出身忠庆伯府魏氏一脉的,魏玦的姑母魏妃。

这位魏妃在皇上幼年就过世了,那时先帝尚未继位,还是皇子。所以她的事,并没有太多人知道。

可三郎却提到了魏妃,似乎打听到了她生前之事,有意往下记录,还在此特意点了一笔。

杜泠静有意往下看去,但纸页已被记满,再往下翻去,她一时没能找到哪一张旧纸,接着这处继续落笔。

她心下不免好奇,三郎怎么连这个都打听,似乎还打听到了。

不过转念一想。

魏妃是先皇尚在潜邸就跟了他的旧人,同蒋太妃娘娘一样,早早地就嫁了先帝。旁人或许不易探听她的事,可蒋家却不同。

蒋氏彼时还有裕王,自然会为裕王多加留意身侧诸事。蒋氏必然知道些许不为人知的旧事。

杜泠静好奇,又往故纸堆里翻去,可惜翻了半天也没翻到衔续的纸页。

她一时没找到,叹了口气,但她目光往门窗外看去。

却忽的发现,窗外正默然立着那个两日不曾回家的男人。

杜泠静不知他何时回来了,更不知他在窗外站了多久。

她连忙转身看向他,见他疲惫的墨眸中,透着几分暗淡的落落之色。

他低声道了一句,“我并无意打扰娘子。”

这句话说得杜泠静心下一紧。

打扰她什么?

打扰她在翻看三郎的旧笔记么?

她一时不知怎么跟他解释,他却轻声问了一句。

“我这几日委实太忙,今日抽了点空闲,回家陪娘子吃顿饭。娘子可得空?”

杜泠静愣了愣,原来他是专程抽空回来,陪她吃饭的。

可回到家,却见到她一直在西厢房,翻看三郎的旧纸页,他不出声,就在外面等。

杜泠静有一瞬间,觉得他还不如似之前那般,跟她生气,她心里还顺一点……

她说得空,又立时跟他解释,“我只是看到纸页上记着皇上的生母魏妃娘娘的事,又没有下文,一时好奇而已。”

“魏妃……”他一顿,又道,“娘子若好奇,可以去问保国夫人。”

保国夫人正是先帝魏妃的弟媳,魏妃生前的事她确实了解得比旁人多。

而保国夫人自那次魏玦和年嘉险些出事之后,对杜泠静态度彻底转了弯。

毕竟那时,若非是这位侄儿媳妇,以她的六神无主,丑事只怕要被人传出去了。

她待杜泠静态度转弯,前几日听闻她有了身孕,还让人送了好些新鲜的瓜果过来。

但杜泠静与这位姑母夫人实在算不上熟络,没得专门去问她此事,若有机会,她倒是可以去问问蒋太妃娘娘。

她“嗯”了一声,就当是记下了。

但男人却看出了她的“敷衍”,所以她方才一直沉浸身心翻看的,并非魏妃的事是不是?还是在找蒋竹修的死因吧?

可他说过不介意,便不会再因此事与她不快。

这会问她这两日吃了什么,听闻她吃得甚少,“可是孩儿闹腾了你?”

他握了她的手,“早知这孩子让你如此难受……”

杜泠静笑起来,“那还能换个孩子?”

男人亦被她说笑了。廊下吹来一阵清凉的风。

陆慎如将他娘子抱在了怀里。

他的怀抱有种莫名的安实感,伴着独属于他的熟悉气息,杜泠静只觉胃中的不适都消减了下来。

他肩臂宽阔有力,胸膛坚实厚重,他把她抱在怀里,再没什么比这一刻更安心。

杜泠静刚要回身抱他,却听见他低声到了一句。

“我得走了,娘子有什么事给我传信,只是……”

他停顿,杜泠静心想他要说什么,还犹豫,抬头向他眼眸看去。

他似乎本不想说,却还是忍不住道。

“娘子眼睛不好,身子近来也多有不适,若是可以,少翻看那些旧纸。”

他说完就要起身走了。

杜泠静就知道他心里还是在意,只是嘴上不肯轻易出口而已。

她今日后悔,过了那么久才发现他在窗外立着等她,此刻再不犹豫,回身抱了他。

“我知道了,一定少看。”

她说得斩钉截铁,陆慎如就当她说的是真的。

他笑了一声,低头吻在她额头,“嗯。”

但他再无暇停留,他将她止步在内院休歇,杜泠静只能看着他独自走在烈阳之下,阔步离开他们的府邸,往那高耸挺立的皇城中走去。

……

杜泠静听了他的话,没再沉溺于故纸,也是近来天越发热,西厢房下晌令人坐不住了。

她只上晌去翻看了两眼。

谁知她今日这一番,没翻到三郎记录的魏妃旧事,反而发现了一张碎纸片。

此处再无点画,而是三郎的字迹,落笔清晰地写着一行字。杜泠静一眼看过去,心中惊跳了一下——

世道将乱,病体残躯何以抵挡?拖累而已……

她目光默然盯着那行字,字迹带着三郎病中的抖动,落笔到后,尽是哀叹却无力。

她愣在了碎纸片前。

这时,廖先生给她传了信来,道父亲的幕僚楚先生清醒了许多,想尽快见到她,却又不肯进京。

廖先生说自己在京外找了个小院子安置他,问杜泠静何时得空,与他一道往京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