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喜欢你 我好喜欢你啊。(第2/4页)
不仅没道理拦,这拦也拦不住啊。
后来么,姚启钊瞧着这小妮子和林闻安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黏在一处的模样,忽而想起自个当年追求如意奶奶的时候,自己好似也干过不大守礼的事儿。两家是邻舍,他每日晨起,必要挨着两家共用的那堵墙根读书。
他这边书声一起,如意奶奶便抱着针线簸箩坐到墙根下听。
偶尔,他还会壮着胆子扒墙头与如意奶奶搭话,一来二去熟了,他情难自抑,还写了几首酸溜溜的情诗扔过墙去,不承想,墙那边伸过来的手骨节粗大、满是老茧,还凶狠地将纸团全撕碎了。
一抬眼才发现,墙头扒着的是不是如意奶奶,是……她爹。
姚启钊想着,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又轻叹一声。
当年,他险些被岳丈抄起扁担打出三条街去。
后来,那截墙头便密密插上了碎瓦片,说是防贼,但约莫是防他的。
哎,他也想老妻了。待如意和闻安成了亲,要一同回潭州祭拜如意父母时,他也随着去,正好给老妻的坟茔也修一修,再看看那棵树。
荆湖一带盛产杨梅和金桔,他妻子生前最喜食杨梅。她因病离世后,姚启钊便特意在她坟边移栽了一棵杨梅树。后来偶尔与老家族人通信时,他们说,那棵树已长得极高大茂密了,每年都结满了累累的果子,还结得又圆又大,若是采摘不及时,便会有不少鸟雀、松鼠、刺猬甚至成群结队的猕猴前来光顾那棵树。
族人本是写信来诉苦,嫌那些生灵啄食杨梅,扯断枝条,留下秽物,收拾起来麻烦。姚启钊收到信,却心稍感安慰,至少妻子还能吃到杨梅,还有山间生灵常来常往相伴,她也不会寂寞了。
他还不算老时,也不是没人劝他续弦,但姚启钊性子轴脾气倔,娶妻时便曾答应过妻子,他一生不纳妾不收丫鬟,不捧角不狎妓,两人要相伴好好过一辈子。后来,即便妻子已不在人世间,他也仍固执地独守着两人的约定。
因想起了老妻,姚启钊便对如意与闻安两人“不守礼节”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因为他忽而意识到,人生一途,太短了,也……太长了。
能够相知相守的日子,合该好好珍重。
正好知行斋重新开业了,他又开始每日早早领着铁包金,雄赳赳气昂昂去坐班,省得在家对着这俩腻腻乎乎的,看得他眼皮直跳,烦人得很。
为此,林逐问是否要拆墙时,便被姚爷爷坚决否了。
有一堵墙还好呢,没了墙,他岂不是无时无刻都得看这里俩人腻歪?不成不成,为了他好,这墙还是得留着。
林闻安如今每日出门上值前都会先进杂货铺里寻姚如意,特意与她温声道别,哪怕仅是说一声:“那我走了”也心甘情愿。有时两人还会躲到货架后头去说“悄悄话”,出来时脸和嘴都微微泛红。
这俩人,月月都受不了了,趁林闻安去衙门点卯,偷摸拉着姚如意嘀咕:“真没瞧出,我阿兄竟还有这般温柔似水的模样,吓了我一跳。”
说着还打了个激灵,使劲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姚如意登时来了精神,忙去灶房切了井水湃过的甜瓜,端来一盘瓜子,盘腿坐下,兴冲冲问:“那你阿兄以往是什么样子的?他小时又是什么样子的?”
月月见她瓜子都嗑上了,不由失笑。但……她轻咳一声,也飞快就把腿盘起来,端起瓜子,压低声道:“我说与你听,你可别叫我阿兄知道,他对我心狠得很,小时我爱玩不练字,他教得不耐烦了,还会拿笔敲我脑袋呢!”
姚如意立刻赌咒发誓:“你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月月想到自己要说什么都忍不住笑,毫不犹豫地把林闻安从小到大的糗事全抖搂了个遍:“我阿兄打小就是个怪孩子。我娘说,他裹在襁褓里就不怎么哭了,成日蹙着眉头看人,怎么逗都不笑,不爱理人。周岁后会走会坐了,更是变本加厉,唤他名字也懒怠应,嫌烦了,还会迈腿走开。
最好笑是我爹。他因阿兄不爱吃东西、不说话、不笑,先是疑心阿兄天生聋哑,带他去看大夫。大夫说……说……哈哈哈大夫说这孩子没什么毛病,刚学会说话,又太早慧,是嫌爹娘太傻,才不爱搭理。后来,我爹又以为他是天生的面瘫,还带他去扎了好几回针!笑死人了!”
好离谱的爹!好可怜的小林闻安啊!想到小小一个的林闻安板着脸,被抓去针灸了满脸……姚如意也差点被瓜子呛着,和月月笑作一团。
“不止呢!阿兄约莫两三岁便能背诗、识字,过目不忘,神童的名声一下传开了。当年国子监好些博士都专程来考较他,断定他是天纵奇才,日后必成大器。阿爹撞大运,竟生出了这么个神童,自然得意忘形起来,但凡有亲友登门,必要阿兄出来背诗。阿兄被强拉来厅堂,不论爹和亲友如何哄,就是不开口,都只冷眼瞅着人。后来神童的名声便渐渐没人提了,反倒人人都可怜爹,提起阿兄,便道林家造孽啊,生了个哑巴。”
姚如意笑得瓜子都掉了。
“再后来,阿兄十二岁就中了秀才,小小年纪又生得高大俊俏,且他不是总板着脸么,便瞧着年岁不小了似的,总有人以为他十六七了。走在路上,还被胆大的女子拉住袖子搭讪,问阿兄,小郎君你家住哪儿啊?甚至想找媒人上门。把我爹娘给吓得,娘后来逢人便道‘这孩子才十二呢!还小!真的才十二!真的!’不过我与爹娘想的不同,我小时可厌烦我阿兄了,他这等‘我见众生皆傻子’的性子,我便认定阿兄日后必要婚事坎坷的。长得好聪明有何用呀?与他说两句话便能被他气死了!不过,还是有许多女子不知深浅,一头热。
月月忍不住笑:“你知道吗,我阿兄十五岁时,已是举人了,有了功名自然更招蜂引蝶了,有好些女子心悦阿兄,还有胆子大的,打听清楚我们住处,悄悄溜进夹巷来的。那时我还小,她们就拿零嘴儿收买我,托我给阿兄递书信。为着吃食,我自然照单全收,毫不犹豫将阿兄卖了。”
听得有趣,姚如意眼睛亮晶晶的:“后来呢?那些信你阿兄怎么处置?”
“他自然是烦得很呐,凶巴巴地揪着我耳朵叱责我,不许我再收。不过啊,那些信,他没看,但也没胡乱丢弃。他说女子的笔迹流落出去是祸事,叫丛伯腾了个箱子收着,积了满满一箱子呢!”月月啃着甜瓜,朝对面墙努努嘴,“若是去我家库房里翻,没准还能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