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翻云覆雨凭一念(第3/4页)

“有武夫,名曰单成军。

形若孤鹤凌霄,瘦似寒竹经霜,骨节铮铮如机簧暗藏。

其技之诡,能化寻常之物为凶煞,柳叶过指即成封喉剑,酒碗旋腕便作碎骨盾;

破袍振空化飞索缠颈,残烛信手为火龙燎原。

判官笔看了一眼,给了句评价:“短了些,文字尚可。”

得到了判官笔的认可,李伴峰提起笔来,想多写几行,一时间又不知该写点什么。

洪莹想了想,对李伴峰道:“我记得当年有一场恶战,单成军被骁婉包围了,手下几百号军土打了一次冲锋,死了一半,剩下一半投降了,

单成军不肯投降,手上也没兵刃,就靠十个手指头连撕带扯,杀了我们十几个将领,我一直看不起武修,时至今日,我也觉得武修当中只有一个单成军能拿得出手,我当时想和他拼一场,被骁婉拦住了,而今想来,我若是真去了,怕是也凶多吉少,

我还记得他当时从尸首的小腿上折了一截儿骨头,做了一支哨箭,再从尸体上抽筋,做了弓弦,就这一弓一箭,都杀了我们不少将土。”

李伴峰想象不出这个过程:“一弓一箭能杀多少人?胫骨也没有那么长,就是串糖葫芦,能串出多少?”

洪莹摇头道:“可不是串糖葫芦那么简单,我适才不是说了么,那是哨箭,有动静的,箭矢出去,声音极其锐利,前排的将土听见那动静,耳朵冒血,一会人就没了,骁婉也是动用了技法,才把这声音顶过去的,

而且就靠这哨箭的声音,货郎赶过来,把单成军给救走了,这人脑子挺好用,他一边厮杀,还一边想着求援,

之前听你提起单成军,我就有印象,这个人很厉害,可又想不起他到底怎么厉害,直到上次吃了笑老钳,我恢复了不少记忆,才想起了这场恶战,就因为这一战,当时全军上下都害怕单成军。”

李伴峰十分惊讶:“打仗之前,单成军是做什么的?朝廷就没想过拉拢他么?该不是到了打仗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吧?”

洪莹还在仔细回忆,唐刀想起了一些事情:“打仗之前,单成军的名声就不小,据说在茶楼还是在酒肆,用筷子杀过人。”

洪莹一拍脑门,连连点头:“对,有这事儿,杀得还不是寻常人,是石修魁首。”

李伴峰问:“石修是什么道门?”

洪莹道:“石修这么常见的道门,你还没见过?”

李伴峰摇头,他确实没见过。

老茶壶翻了翻茶壶盖子:“石修就是擅长用石头的道门,他们也能把身躯化作石头,因为攻守兼备,早年间修者还不少,我听苦婆子说过,后来这个道门的修者被杀绝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随身居里安静了一会,洪莹做了个推测:“在我活着的时候,当时有那么多石修,这个道门要是真绝种了,有没有可能就是单成军做的?”

唐刀想了想,一段段回忆也在脑海里不断浮现:“要这么说,还真有可能,石修和德修有点像,他们讲究道门即是帮门,单成军杀了他们魁首,结下了梁子,想必到了后来就杀红眼了,

其实这事儿出的也蹊跷,我记得单成军和那位石修魁首好的跟亲兄弟似的,当时为了什么事情翻了脸?”

洪莹也想了好半天:“当时我记得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可到底什么由头,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单成军这人反复不定,今天是朋友,明天一翻脸可能就成了死敌,我记得他有个相好的,挺出名的一个女子,当时好像是下雨天,那女子在集市买鱼,被单成军一斗笠给砍了脑袋。”

唐刀摇晃着刀身:“这事儿我也想起来了,单成军用斗笠杀过不少人,这是他的绝技,艾叶青也一直戴着斗笠,估计是得了单成军的真传。”

洪莹频频点头:“灭了石修这事,估计就是单成军干的,你刚才提起德修,我记得石修和德修的关系特别好,两个道门还一起研究过技法,石修落难了,德修难道没帮忙么?”

唐刀笑道:“洪将军,说笑了,德修什么时候管过别人死活?”

李伴峰盯着洪莹和唐刀看了很久:“你们两个记忆恢复了这么多?”

洪莹腼腆一笑:“全都靠着七郎疼惜。”

李伴峰道:“你是因为吃了笑老钳,唐刀是因为吃了单成军的肠子,这就是你们记忆恢复的原因?”

唐刀强调了一下:“不是吃了,是炼化。”

真有这么大收效?

李伴峰感觉事有蹊跷,忽听老爷子在耳畔道:“不用担心,我一直盯着,你先做正事。”

做正事,就是练技法,眼下的关键,就是把文章写好。

判官笔也对李伴峰道:“听了,就写吧,多写一些。”

李伴峰借着洪莹的描述,又补充了一句:其人骁勇,激战时,十指屈伸皆成兵刃。

判官笔道:“这句不好,气势不够,多用骈句。”

骈句……

骈句哪有那么好写?

李伴峰在脑海中构想着洪莹描述的那场恶战,写出一对骈句:

踏尸山血海,折敌胫为哨箭,吹凄厉破阵,

踞败瓦颓垣,抽敌筋作弓弦,发嗡鸣裂胆。

判官笔称赞一声:“好!再写!”

李伴峰又想了想打仗之前的传闻,挥笔写道:

寻常茶寮酒肆,竹箸横飞穿金石,

市井巷陌喧哗,斗笠骤旋落头颅。

朝盟暮叛,翻云覆雨凭一念,

昨友今仇,易水寒刃转双眸。

判官笔道:“成了!”

李伴峰揉着额角,太阳穴一阵发胀。

洪莹心疼道:“七郎,咱们不写了,好好歇息一会。”

李伴峰起身,走了两步。

洪莹道:“骁婉睡得正熟,要不咱们趁她不在,出去走走吧。”

一家人看向了洪莹,心里满是鄙夷,却又不敢表露。

“走,我带你出去。”李伴峰先出了家门,接着用连闼洞房把洪莹带了出去。

梦德哼了一声:“这事儿要是被夫人知道,还不打断她的腿!”

放映机四下看了看,确定手套不在,他把刚才拍下的胶片,偷偷藏了起来。

……

到了随身居外边,李伴峰展开了对单成军的描述,在纸面上滴了一滴血。

洪莹不乐意了:“你叫我出来,就是要做这个?这个有什么意思?”

“我这是在研习技法,这是正经事。”李伴峰看了片刻,纸面上稍微起了些波澜。

洪莹沉着脸道:“人家做金屋藏娇,都是画大美人,人越美,手段越厉害,你弄个单成军出来,这叫什么美人?能有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