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3页)
林晋慈极少说假话,即使真的不愿说实话,也习惯用片段式的真话去组构谎言,因而实在不知怎么会有人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胡说八道张口就来,每一次都说得和真的一样。
林晋慈起初直直看着傅易沛,希望傅易沛能自己意识到他讲话有点离谱了,但是事不遂愿,傅易沛只是顶着一头蓬软的湿发,锲而不舍地用无助的眼神望过来。
林晋慈怀疑他大学读的是导演系,但去表演系也旁听了不少课程。
最后没用地叹了一声气,走过去把吹风机拿过来,让傅易沛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调成低档温热风,一边松松拨着发路,一边用吹风将短发吹得东倒西歪。
傅易沛坐在偏矮的沙发上,两只手臂前伸,刚好可以搂住林晋慈的腰,林晋慈象征性地推了一下,但并无作用,还被回馈一个略感受伤的注视,她就算了。
林晋慈忍不住说:“你刚刚说我高中对你几乎没有关注,其实不是,我有关注,我觉得你跟大家说的差不多优秀,很能干。”
末尾声音加重的三个字,显然意有所指——高中的傅易沛独立自主,技能满点,而现在的傅易沛用不明白酒店吹风机。
“你怎么会知道我很能干?”
“听别人说的。”林晋慈认真吹发。
“别人更不可能知道。”
林晋慈疑惑:“你不知道你高中的时候很有名吗?”
连去年参加南安高中的同学会,都有人频频提起他。
傅易沛要笑不笑地抬头看着林晋慈,好像没有认识到错误的意思,林晋慈想,自己恐怕在对牛弹琴,不跟傅易沛说话了,但傅易沛却要缠着她,随便一句话就能导致林晋慈大脑的运作过载。
“待会儿吹完头发,你能不能再亲亲我?”
林晋慈道明他们现在的服务关系:“……我帮你吹头发,还要回报你啊?变成资本这么可怕吗?”
“没有,那我回报你。”
“……”
林晋慈感觉自己应该是中招了。
如果要从他人的评价中,选一个自己也绝对认可的特质,林晋慈会选“聪明”,但傅易沛总有这样的本事,让她觉得自己不够聪明。
她的人生里存在太多的对抗关系,聪明这种特质是她与生俱来的盔甲,大多时候让她感知到安全,小部分时候她又会因为自身不够轻盈,而觉得与快乐隔远。
只有跟傅易沛在一起,她才有“不聪明也不必害怕”的体验,得以卸下盔甲,不担心这个人会伤害她。
男人的头发短,吹起来也快,吹至七八分干,林晋慈把吹风机关掉,放到一旁,然后分膝坐在傅易沛腿上,朝他紧贴拥抱而去的重量,让傅易沛被动回拥着,靠进沙发靠背里。
还不明情况,他的手已经轻缓地在林晋慈背上抚着。
这样没有任何交流的拥抱,持续了很久,直到一旁林晋慈的手机震动亮起,傅易沛伸长胳膊替她拿来,无意一瞥,就瞧见并不陌生的吉他头像。
他大方提醒林晋慈:“成寒给你发了信息,你要不要看一下?”
林晋慈顺从地说“好”,坐到一旁,拿过手机看,然后发现傅易沛一言不发,但似乎又非常想知道内容的样子,一直看着她。
林晋慈就告诉他:“是成寒的房子下周要开暖房派对,提前通知朋友,他那个房子装了很久,九月份其实已经装修好了,因为一盏定制的主灯又等了两个多月,现在总算是都弄好了。”
傅易沛听后,并不关心地“哦”了声,过了片刻,又问:“他的房子,是你帮他设计的吗?”
“我做住所类型的室内设计比较少。”
林晋慈说自己推荐了臻合哪位设计师给成寒,简单赞许了这位设计师的能力资历。
傅易沛要林晋慈发这个设计师的微信名片给他,说他舅妈最近正在考虑换内装,苦于找不到好的设计师,林晋慈不疑有他,就把微信推给傅易沛了。
刚发过去,准备放下手机,一旁的傅易沛忽然朝她伸手,直接说:“把你手机给我。”
林晋慈愣了一瞬,不知道他要自己的手机干什么,也没问,就把处于微信界面的手机,放到傅易沛手里。
傅易沛接过去,直接点开对话栏里的“F”,了然说:“我就知道你不会
给我打备注,每次都是我自己打。”
的确。
嫌疑人F,老同学F,男朋友F,都是傅易沛自己输入的。
他改完微信,又去通讯录里改。
林晋慈无所事事又感到甜蜜,不想呆呆地显露,便转移注意力,拿起旁边的遥控器,打开酒店的电视,巨大的液晶屏上投来光影,是晚间的电影剧场。
忽而浮现的声音画面,似乎都难以进入她的脑袋里,因她在想,在她和傅易沛认识的第十一年,傅易沛在她的通讯录里,终于又变成了男朋友F。
她舍不得的,终于重新拿回来了。
于是,忍不住偏头去看旁边的傅易沛,发现他又点进微信里,将“男朋友F”设为置顶聊天。
林晋慈眼中稍有惊奇,使用微信很久,她还不知道也从没使用过这个功能。
傅易沛将手机递过来,看了一眼屏幕,是一部国外的爱情电影,目光没什么兴趣地收回,他看着林晋慈接过手机,又放去一旁,手掌撑在沙发上,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傅易沛问:“怎么了?”
“你待会儿会走吗?”林晋慈问。
傅易沛是成年人,不会听不懂暗示,但这种话由林晋慈来说,缺乏情愫,导演系出身的人也很难判断这是不是暗示。
他略靠近一些,也直接问她:“你是希望我待会儿走,还是不走?”
“随便你好了。”接着,林晋慈语出惊人,“只是这个房间,好像没有那个东西,如果有需要,可以打电话请前台帮忙送来,你是不是……需要,需要大一点的。”
傅易沛从听到“那个东西”开始强撑平静自若,听到林晋慈磕巴,破功失笑,又恢复一本正经:“原来你还会觉得不好意思。”
“不是……”林晋慈声音渐小,“我不太记得了……”
她和傅易沛第一次去酒店开房没有做到最后,她多少是有点类似任务没完成的失落,但又觉得自己已然尽力,不多强求,只在关了灯之后,又问了一遍,真的不做了吗?因为看不清脸,只能听到傅易沛的声音,含混不清地说不做了,好像小了,勒得不舒服。
那晚太累了,意识不清。
时隔多年,也无法分辨是否属于真实记忆。
瞧她好像少见地脸红了,傅易沛伸手碰了一下林晋慈的脸,说他待一会儿就走,今天白天很累,明天上午还有集体行程,林晋慈需要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