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页)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对他重要到能让他痛苦。

当他看到晏止独自抱着一块骨头,沉默了一整夜时,他其实很不解。

只是晏止依赖哥哥,让他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西泽尔,想到了依赖他的模样。

西泽尔失去他时,会不会也如此痛苦?

会不会也像晏止那样,抓着一块没意义的骨头坐上一夜?

哪怕他无法共情,无法理解,他仍然想要减少西泽尔未来可能会经历的痛苦。

哪怕只是一点点。

如果晏止会被哥哥的基因、骨头安慰到,西泽尔会不会也能好受一点?要不要给西泽尔留一块骨头?

西泽尔也沉默下来。

裴琮淡淡道:“晏止失去了重要的人,也好好活了下去,这很好。”

西泽尔却并不赞同:“只是对他哥哥来说,晏止不够重要而已。”

裴琮偏头:“为什么?”

西泽尔直视裴琮眼睛:“如果我是晏止的哥哥,我一定会带着他一起死。”

在他认知里,重要的人就该被一起带走,不会留他一个人孤独地活下去。

裴琮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因为他也是这个想法。

他也思考过,当他这具身体死亡时,应不应该带着西泽尔一起死。

身体在不断衰弱,能支撑的日子越来越少。

裴琮甚至已经做了后手,如果真撑不下去,怎么才能带着西泽尔,干净利落地死掉。

裴琮征求西泽尔的意见:“如果你是晏止呢?”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死?

西泽尔顿了顿,像听见了什么荒谬的问题,语气低冷又坚定:

“我不会是晏止。”

他不会像晏止一样无能为力,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死亡。

更不会就这么活下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苟延残喘。

少年这么郑重其事的宣言,向他最重要的人承诺,会不惜一切保护他。

裴琮垂眼:“那如果我会离开……”

话还没说完,裴琮就立马感受到收在他腰间的手收紧了。

西泽尔盯着他,终于明白这一晚上裴琮到底在铺垫什么,脸色冷得几乎要凝结,语气一字一顿:

“你什么意思?”

“你要走?”

裴琮摸上他的后脖颈,这是他最常用的安抚手段。

“只是如果,西泽尔,别紧张。”

西泽尔没法不紧张。

他的世界从来都孤零零的,最初便没有谁可以失去,除了裴琮。

他脑子里浮现出裴琮被“器官”缠住的样子。自己站在那里,血顺着他脖颈往下淌,像个彻底无力的傀儡,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碰触、无法靠近、无法保护裴琮。

西泽尔后来总是一遍一遍地回想,自虐一样,拽着自己反复看:

“你看,你那时候什么都做不了。”

以此来提醒自己无能,于是更用力训练,更用力折磨自己。

如果裴琮再次离开他。

西泽尔心中顿时被绝望与畏惧充满,看着裴琮的眼神都逐渐发红。

裴琮主动抱住西泽尔,用行动让少年冷静下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也会像晏止哥哥保护晏止那样,保护你。”

裴琮想了很久,如果西泽尔真的如此在意自己,那么他也会给予西泽尔同等的感情。

如果一定要类比,大概就像晏止和他的哥哥一样。

西泽尔脸色更难看。

今晚的裴琮实在是奇怪,无论是拿他当弟弟,还是离开,句句都在西泽尔的雷点上。

“你想当我哥哥?”

裴琮点头:“不好吗?”

空气安静了两秒。

西泽尔靠近了些,声音缓慢克制:

“但是我并不想让你成为哥哥。”

他的语气带着极强的暗示,甚至带着点勾引意味。西泽尔知道裴琮听得懂,也赌他不会装傻太久。

裴琮眉梢一动,仍旧维持着轻松的姿态:“为什么?我对你不够好吗?”

“因为我不想和哥哥做那种事。”

西泽尔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一直都清楚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他盯着裴琮,声音冷静低缓:

“裴琮,我和晏止不一样。”

西泽尔说这话时,指节微微收紧,连呼吸都比平时深了一些。心跳得很快,但他没有退缩。

他已经不是那个基因混乱、被抓起来等死的怪物,他经过了基因抽离和基因觉醒,现在的他,是能站在裴琮身边能保护他的存在。

所以,他才开口,清醒地挑明——

想拥有你,想让你永远只能属于我。

不想当被裴琮庇护的人,他变强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兑现保护裴琮承诺。

这不是亲情,也不是照顾和怜悯。

是占有,是情欲。

西泽尔直白得毫不掩饰:

“我喜欢你,裴琮。”

西泽尔在头一次打败裴琮时,就冒出了这种念头。即使裴琮拒绝了他,他也可以强迫裴琮和他在一起。

他看着裴琮。

“我想压着你,把你弄到哭,想让你喊不出话,只能用眼神求我,想听喘得发软,不准我停。”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

“我甚至想你身体也只认得我,把你变成被掐住脖子,都会想到我的变态。”

西泽尔喉结滚动:

“听到了吗,裴琮?”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朋友或者亲人,不是现在这样只是用手发泄,裴琮,还有很多种花样我都想在你身上试试。”

裴琮并不是第一次被人喜欢。可被西泽尔这样明目张胆地告白,依旧令他心情复杂。

他不想说那些年长者虚伪的台词——

“你还年轻。”

“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因为裴琮知道,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人像他这样对待西泽尔了。

不会再有人如他一样靠近西泽尔。

不会再有人亲手教他杀人。

不会再这么毫无芥蒂地接受他的一切。

不会有人像他这样,把一个“怪物”放在身边,教他杀人、喂他血、容忍他病态的占有欲,甚至把命都给他。

裴琮不觉得西泽尔的感情来得荒唐。

恰恰相反,一切都顺理成章。

是他一手纵出来的,是他容忍,是他引导,是他默认,是他自己,一点点把门打开的。

难道他对西泽尔就没有私心吗?

亲手把西泽尔引向这条路,却注定要在终点松手。

说到底,裴琮问心有愧。

他们拥抱着,陷入长久的沉默。

察觉到裴琮开口的意图,西泽尔伸手阻止了裴琮,低低补了一句:

“裴琮,先别拒绝,试一试.......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