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4/7页)

梁苒是重生一世之人,他心里很清楚,其实延误军机之人分明是大宗伯,但大宗伯的手脚很干净,当年的知情人死的死,辞官的辞官,没有剩下一个,所有的罪名全都扣在了鸿胪寺供职的梁溪头上。

梁溪当时在鸿胪寺没有任何实权,完全是被架空的状态,举步维艰,他想要支援弟弟,救弟弟于水深火热,但是无能为力。最后还是梁溪抗命,自己带着亲信护送物资,才将辎重送到了前线。

这些梁深都不知情,便算梁溪去叙说,也没有证据,无人相信,久而久之,整个上京城都在传,其实是大皇子梁溪惧怕二皇子梁深战功卓著,会抢了他的地位,于是故意坑害亲手足亲兄弟。

梁溪哪里是一个仁王?他分明是一个人面蛇心,两面三刀的伪君子!

梁深养伤的那一年,他沉沦了许久,卧病在床,只要一睁眼便能听到身边的人叙说着梁溪的毒,梁溪的阴险。

不知何时,在梁深的心底里,他的哥哥变成了一个阴险之人,好像天生就是一个阴险之人。

而梁深身边的亲信,也觉得晋王针对他们。反观梁溪身边的亲信,同样觉得秦王针对他们。

不得不说,大宗伯这一招玩弄人心,简直狠辣到位。

日前梁苒完成了4.3.0任务,系统是不会出错的,所以本质上,其实梁溪与梁深兄弟二人心中的隔阂已经打开了,不然梁溪也不会冒死去救弟弟,梁深也不会以为哥哥为了救自己身亡,那般失声痛哭。

可是人心的成见太过深刻,正如同梁深别扭不愿意承认,他的亲随们觉得晋王根本就是假惺惺,受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伤,装柔弱,骗取他们大王的善心,大王心肠软,他们可不会心肠软!

两边的亲随积怨已久,因为什么契机已然不重要,顿时爆发出来,像混子一样在营地中骂街。

“晋王什么时候才能收起那假惺惺的嘴脸?真真儿可笑,给谁看呢?是欺负我们大王心肠软么?如此阴奉阳违,也配做四王之首?!”

“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我们大王是天底下最仁善的大王!不像你们秦王!自己打仗输了,没脸没皮的滚回来,硬要把自己的无能扣在旁人头上!”

“混账!你敢对我们大王无礼?

“怎么?被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吵闹声首先引得梁溪和梁深全部出来查看,隔着混乱的人群,梁溪能看到弟弟紧紧板着脸的唇角,绷直成一条线,死死地向下压着。

梁溪皱眉说:“还不快把他们拦下来!这里是军营,休得胡闹!”

“是是!”侍从上前阻拦,可偏偏两方谁也不想让,梁溪的侍从只能阻止自己的亲信,他们一旦闭嘴,便会落了下风,被梁深的侍从嘲讽谩骂,于是自然也不肯闭嘴,双方的吵闹声更大,已然淹没了一切。

梁苒从营帐中走出来,看着这滑稽的闹剧,一切都是因为大宗伯,兄弟分崩离析,可偏偏没有人注意大宗伯,反而把矛头转向自己曾经深深信任之人。

梁苒幽幽的说:“放肆!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两边骂的正凶,没想到天子出现了,这下子好了,双方胆子再大,也不敢执拗,全都闭了嘴,噤若寒蝉。

而且不知为何,两边的亲信都能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寒意,分明小天子如此年轻稚嫩,往那里一站,却自带一股清冷的威严,被他轻轻的扫视,竟浑身颤抖,不敢造次。

他们哪里知晓,梁苒根本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天子,他虽生得年轻稚嫩,姿仪温柔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但这一切都只是假象,他的骨子里,是掌握了大梁江山十三年的帝王!

梁苒扫视着众人,冷声说:“够丢人么?军中厮闹,你们的脸皮不疼么?”

梁溪立刻上前,忍耐着伤口剧痛,跪下来请罪:“臣教导无方,御下不严,还请君上责罚。”

梁苒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说:“军中闹事,按律当斩!但念在你们是初犯,寡人仁善,从轻发落,各赐晋王与秦王十杖,代下受过。”

“什么!?十杖!”

梁溪的亲信大喊:“不可啊君上!晋王身受重伤,失血多过,哪里……哪里能受得住十下军杖,这……这岂不是要了大王的命吗!”

“卑臣愿意替大王领罚!”

亲信信誓旦旦,铿锵有力,眼神坚定的闪烁着忠诚的光芒。

梁苒则是一笑,他的笑容虽好看,虽美艳,却透露着一股浓浓的不屑,唇瓣轻轻的触碰,说:“你?凭你的官命,也配么?”

亲信瞬间被梗住,的确,他的官命很低,根本不配替王爷受罚。

梁苒昂了昂下巴,说:“若想要找人替罚,便必须找一个官命相当之人,这才合适,否则……受不住这十杖军棍,打死了,也是受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部员坑害,与人无尤。”

梁苒的言辞冷漠而刻薄,与他的面相截然不同。

“什么?”亲信震惊:“官命相当之人?”

“可……可王爷他已经是正九命……”

晋王乃是大梁的正九命,命数越高,官位也大,在大梁只有封王才是正九命,如此说来,在场众人之中,唯独秦王梁深同样是正九命,只有他可以替梁溪受罚。

可是梁深又怎么会为自己的死对头受罚呢?

亲信们都觉得天子是故意的。

无错,梁苒便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说给梁深听的。自己这个二哥别看身材高大,长得雄气,但其实心窍有点死心眼,还有点别扭,若不逼他,他会一辈子别扭下去。

梁苒想要拉拢梁深与梁溪,为己所用,如此才能削弱大宗伯的势力。

梁苒的话,无异于对梁深的点名道姓,众人的视线刷的聚集过去,全部看向梁深。

梁溪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君上,是臣御下不严,与人无尤,理当受罚,臣无怨言,愿意领罚……”

他的话还未说完,梁深陡然站起身来:“你愿意?你愿意什么愿意?你是因为救我才重伤的,不过是十杖军棍,本王替你受了便是,免得有些人又要指桑骂槐!”

梁溪的亲信一脸不敢置信,反观梁深的亲信,则是一脸为主子不值得的表情。

唯独梁苒,他一点子也不惊讶梁深会这么做。梁深的秉性就是如此,有些冲动,耳根子也软,加之系统显示兄弟二人的隔阂已经打消,梁深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大哥被打死?

梁苒慢悠悠的说:“既然如此,便杖你二十,以儆效尤,你可认罚?”

梁深抱拳:“臣认罚。”

“主子!”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