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破防(第2/2页)
结果还真就一直有人不会。
等第三组没有一个人顺利默完,最小的那个甚至一个字都没写对时,曾经叱咤文坛、风光无限的国子监祭酒绷不住了。他将所有人都臭骂了一顿,最后盯着这个糊涂蛋,见他年纪实在是小,想尽量维持风度显得和善一些,硬挤出来一丝笑:“你过来,再写一遍。”
他擦掉所有人都板书,递过去一根从未用过的笔:“再写不对,今日就不必回家了!”
小孩儿茫然无助地看着粉笔,再抬头看时,直接被华观复狰狞的笑容给吓到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裴杼心疼坏了,赶紧上来将小孩儿抱在怀里哄。天可怜见,这孩子可是最小的一个,才五岁多一点儿呢。
华观复本来还能再忍一忍,看到裴杼不由分说过来护着,彻底忍不了:“他愚钝成这样你还护着?!”
裴杼拍了拍小孩儿的脑袋,有点为难:“可他还小啊。”
他从前在福利院带过不少这样的小孩儿,即便他们犯了错裴杼都狠不下心,更别说怀里这个还没犯什么错了。说他圣母心也好,拎不清也罢,总归裴杼每每还是心软。
华观复恨不得拿板子给这两个现世宝一人抽几棍子。但刚拿起板子,就看到裴杼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再加上他怀里哇哇哭叫的小孩儿,叫华观复心中一哽,仿佛看到了一对可怜巴巴的孤儿寡父。要是再骂,似乎他就不是个人一样。
深吸了一口气,华观复撂下板子,转身直接进城了。
一边走一边运气,他还就不信了……
最后还是裴杼留下,安慰了一众小孩不说,又叫人将他们都平安送回家了。
华观复出师未捷,回来后直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不多时丁鲤等人回来,听闻老先生气坏了,赶忙走到窗户边上给华观复道歉,里面也没吱过一声。丁鲤还有些担心,怕这位在屋子里出了什么事,反复唤道:“华老先生?华老先生!”
“没死!”里面传来简短的一声。
丁鲤无奈地看向县令大人。
裴杼也知道今日这位老先生受委屈了,看得出人家是有大才的,只苦于没有教材,场地又过于空旷,教学效果有限。且这群孩子们没有读过书,天资平平,怨不得老先生生气。裴杼拿来一壶新酒,想要哄一哄这老爷子,可愣是没敲开华观复的门。
裴杼为此饭都没吃好。
王绰走了过来,便将裴杼拉到了一旁:“大人别太担心了,叫他气一气兴许是件好事。”
裴杼疑惑:“怎么说?”
“这老家伙心气儿高,平日里什么都不管,但是一旦较真起来却颇有毅力,不怕他教不好学生。听说他回来时,叫人送了厚厚一沓纸进去,如今又点着蜡烛,想必是在发愤图强呢。”
王绰觉得华观复是在憋什么大招。这家伙虽然丢了官,但人生前几十年顺风顺水,教过的学生也是青年才俊,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他今日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来日肯定是要重新捡起来的。
王师爷这话,裴杼依旧表示怀疑,为了永宁县的育人大业发愤图强他实在很难相信,但是彻夜点灯写文章骂他,裴杼是信的。
唉……看来光这么教是完成不了任务的,他得想个别的法子才行。
槐县县衙,从窑场工地上回来的文县令也是一筹莫展。
他今日见到杜大人了,众所周知,杜大人与刘太守形影不离,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杜大人的话便是刘太守的意思。往常若是要些不紧要的东西,文县令给就给了,毕竟讨好上峰本也不亏;可这会不同,杜大人竟然暗示他献出一部分窑场的干股。
这他如何能让?
谁都知道,这窑场今后必定是个聚宝盆,真金白银,谁舍得拱手让人?
平日里给点金银宝贝打点一番也就算了,纵然没有回报,可只要幽州那边不针对他们,这钱就算花得值,但是干股不同,涉及整个衙门的利益,他不能给。
文县令打定主意装傻,可是杜良川步步紧逼,叫文县令实在难受,今日分别之前,杜大人还半是玩笑半是警告地同他说了一句:“那些身外之物,怎好跟前程相比?如今是我出面,事情尚有商量的余地,若是那位过来,可就没有这般好言语了。那位如今脾气躁得很,连我也吃了几回挂落。”
这话是真的,刘岱最近脾气不知道有多大,连杜良川这样的左膀右臂都被训斥了好几回,心中也窝了不少火。
幽州的胃口越来越大,叫文县令异常恼怒。边上还有个吴县令,更有个比他们拿的都多的裴县令,幽州只管找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就天生比别人好欺负?他们槐州再不济,也是几个县中底气最硬的,州衙凭什么这么欺负他们?
他偏不给!
有一个特立独行的裴杼在前做例子,文县令对着州衙也很难再毕恭毕敬了。
文县令心火难消,夜里点了一夜烛火给友人写信怒斥不公。
无独有偶,赵炳文房间的烛火其实也熄得晚,三日一封信,他可还记着呢。还有王绰这边,也让他反馈幽州的消息,若是不给消息,这两边肯定要折腾他,那就给呗。
给刘太守的信,赵炳文都写好了,就说裴杼心怀不轨,正在谋求太守之位,吓不死他!
给王绰的消息么……赵炳文灵机一动,乱想了一个,就说刘岱见他们太过能干有为,正在打听他们的来路,想要将他们挖去州衙当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