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脏水(二更)(第2/2页)

裴杼转过身,挠了挠头,实诚道:“不是我不想,可我总觉得,老爷子其实不大想知道外头的事儿。”

徐尧叟听着,心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将这句话理解为先生已经不想知道他的任何事了。这是嫌弃他还在为皇帝效命?亦或是嫌弃他不为大师兄鸣冤?先生该不会彻底厌恶他了吗?

徐尧叟鼻头一酸,眼泪珠子又掉了下去。他早年失父,一直是把先生看成自己父亲,如今师生情断,怎不叫他崩溃?

裴杼头都大了,才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哭了起来?这么大的人了一直哭也真是太丢人,裴杼赶紧打了一下自己嘴:“我说错了,老爷子其实心里还惦记着你们。你赶紧给他写封信吧,只要别提那些伤心事就成,先前说他没提过你,也是骗你的。”

徐尧叟一愣:“他提过我?”

裴杼违心地点了点头。

提了,提过还不行吗?他真是怕了。

好说歹说,愣是将人给哄住了,裴杼也真服了徐尧叟。他万万没想到,这位二师兄竟然是如此心思敏感之人,下回他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师兄弟重归于好。

在徐尧叟的调停之下,张礼邴也答应和解,一开始他是想给齐鸣一点教训,可没想到后面来了一个不知死活的裴杼,张礼邴不确定他究竟猜到了多少,还真怕他不管不顾地将那些事情都捅了出去。

能出去,自然比留在大理寺强。只是裴杼这个人,他也算是记下了。

再次见到这人时,张礼邴眼中划过一丝幽暗,本来还遗憾这人动不得,可如今看来,他没了,倒是很合时宜。

张礼邴喜欢摧毁一切漂亮精致的东西,不论是丫鬟、同窗,亦或恰好偶遇的路人。只要起了兴致,张礼邴便不会松手。看着他们在自己手里求饶痛哭、歇斯底里,再一点点枯萎、凋零,张礼邴便觉得快慰。他享受着控制别人生命的快感,也只有那一刻,他才不用压抑自己的天性,不用带上那虚伪的人皮面具,仿佛真正地活在这世间。

裴杼也察觉到张礼邴的目光,迎上去时扬唇一笑,自信张扬。

很好,张礼邴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杜良川也发现张礼邴的心神似乎总在裴杼身上,便有些不满,自己讨好了这么多天,凭什么要输给裴杼?他上前一步,隔绝了二人的视线,冲着张礼邴道:“那我先送张大人回府?”

张礼邴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这么个丑东西,若不是碍于名声跟礼数,他根本懒得搭理。

张礼邴抬脚就走,反观齐鸣,那么闹腾的一个人今儿却一反常态地安静了起来。徐尧叟也曾怀疑过,可后来一想,对方兴许只是被关出毛病来了,回家后养一养即可,不用太担心。

但很快,徐尧叟就发现自己还是放心得太早了,以至于根本不懂人心之险恶。

二人刚出了大理寺,后脚就传出风声。说张丞相府的大公子有龙阳之好,苦恋燕王府的小公子多年,后因爱而不得渐渐心里扭曲,时常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举动,惹得燕王府小公子更对他深恶痛绝。

这回也是因为张礼邴想要上下其手,齐鸣才忍无可忍揍了他一番。可恨那张礼邴是个不知羞的,为了能跟齐鸣多待些日子,竟然情愿一直留在大理寺,几次三番地骚扰人家。

事情传得有鼻子有眼了,听者无不傻眼。

这事儿无疑十分离谱,可往往就是最离谱的事情,才最有可能保真。毕竟,燕王府的小公子的确厌恶张公子啊,那位小公子模样也的确不错,且他也的确骂过张公子人面兽心云云……

再加上,张礼邴之前是有过一任夫人的,可那位夫人三年前病故之后,他身边便再没有新人了,洁身自好到连漂亮的通房侍妾都没有,肯定有问题!

一切蛛丝马迹,都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并且因为这事儿太过猎奇,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城圈。

等丞相府听说之后前去制止,已经来不及了,流言哪里是能控制得住的?

张丞相怒不可遏,认定此事必然是燕王府的人捣鬼!

而燕王却被吓得不轻,他赶紧将小儿子叫过来一问真假。

齐鸣扭扭捏捏地站在原地,实在羞于启齿。

裴杼这都是什么点子啊,真叫人难为情。

他这模样,反而坐实了那些传言,燕王痛心疾首:“你怎么不早说!”

齐鸣眼睛一闭,绝望道:“早说你也不敢拿张礼邴怎么样啊,再说我都跟您说过多少遍了他欺负我,您不是也没管?”

那怎么能一样?燕王气得脸都红了,若是知道张礼邴那厮这么不做人,动不动跑来骚扰他小儿子,他绝对不会放过对方!

燕王都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对付张礼邴,结果丞相府那群不要脸的人,竟然直接在朝会上对他出手。

欺负他们皇室无人了是吧?

燕王迅速召集皇亲国戚进行反击,两边斗得天昏地暗,搅得整个朝廷乌烟瘴气。

徐尧叟围观了半日,回来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没多久便捉到了裴杼:“是不是你捣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