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宴会(第2/2页)
唉……还不如裴杼在时呢。
回信送去京城依旧快得很。
在被齐霆召见过后,裴杼也没过多少安生日子,他被嫉妒心发作的杜良川给缠上了,这家伙跟当初的赵炳文有的一拼,一心一意就盯着自己,做梦都想要揪到他的错处。
裴杼本来不打算麻烦齐鸣,准备自己出手的,可被杜良川这么一闹,一时间也分身乏术,只能将折腾张礼邴的重任再次交给齐鸣。
齐鸣果然会搞事,也不怕事儿,丞相府压了这么多日,好容易稍微转移了一下京城百姓的注意力,结果被齐鸣一闹,酒楼茶馆里头忽然又有了刨根问底的苗头。
这回还不再是传些捕风捉影的消息,而是开始议论张,礼邴私下里究竟有没有做过那等见不得人的事,有多见不得人?
大多数人对此是不知情的,可架不住里头有齐鸣放出去的烟雾弹,于是丞相府后门处埋着死猫死狗的消息便这样被传了出去,还都言之凿凿地肯定,这些枉死的猫猫狗狗都是张礼邴杀的。
此人爱而不得后内心扭曲,于是便在这些猫狗身上泄愤,经常随手捉来杀掉,再剥皮分尸,其行迹简直令人发指!
消息传的有鼻子有眼,有好事者当晚便悄悄地摸到丞相府后门处。刚准备挖,便被丞相府里守夜的人给捉个正着。可闲着没事儿的人毕竟太多了,拦得住一个拦不住一群。在好事者的前赴后继的努力之下,丞相府后门那块地还是没保住。
之前埋进去的猫狗早已经被运走,连土都换了新的。可是此处尸体太多,即便被运走,那股腐烂的味道依旧散不掉,挖开之后经风一吹,简直令人作呕。再往深处挖,竟然还能见到遗漏在此的白骨。
啧……果然恶毒。
第二日,丞相府又一次被顶在了风口浪尖。张礼邴好容易维持住的形象,再次崩得不像样子。
从前他的那些荒唐事没有传出去,不过是因为少有人盯着他,可如今东窗事发,虽只有虐杀猫狗这些小事,但却迅速点燃了百姓刨根问底的执念。他们迫切想知道,这位光风霁月的丞相府大公子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裴杼看得津津有味。
活该,这才只是开始呢,今后有的张礼邴好受的。
他躲在进奏院看张礼邴的热闹,可没多久,他自己也成了热闹。
裴杼收到了一封请帖,是吏部尚书做东,请他们过去参加诗会。
若是旁人来邀,裴杼压根懒得动,外头于他太过危险,远不如进奏院安全。可是这位吏部尚书跟裴家关系匪浅,他的岳母是裴家的外嫁女,庶出的小女儿曾也嫁到了裴家。裴家被清算时,这位曾帮着求了情。就连原主能保住性命,只怕尚书大人也是出过力的。
自己虽然只是旁支,到底沾上了这个姓,总不好直接拒绝,叫人觉得他是个狼心狗肺之人。裴杼迟疑半天,还是决定去了。
徐尧叟也收到了请帖,他跟吏部尚书私交不错,这位可是朝中难得的良善之人。得知裴杼也要同往时,徐尧叟还特意叮嘱他,去了之后千万不要乱跑,只跟在他身后就行了。
裴杼老老实实点头听话。
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会乱跑?
翌日,裴杼特意换上沈璎给他准备的行头,跟着自己师兄前去赴宴。
杜良川一路目送他出门,得知是谁邀请后,险些又要发疯。
裴杼生怕再被他缠上,脚步一提,跑得飞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杜良川依旧直勾勾地盯着院门,忽然诡异地笑了一声。
这么迫不及待吗?
焉知此行是福还是祸呢?
抛下吏部尚书邀请裴杼这个事实不谈,缓过来后的杜良川心情还是不错的,甚至还体贴地将裴杼的窗户给关上了。看样子今儿要下雨,裴杼这屋子,往后怕是没人住了。那他作为邻居,帮着关一关窗户不是顺手的事儿?
他可真是善良。
尚书大人设宴,赴宴的或是朝中要员,或是皇亲国戚,或是名家大儒,裴杼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令,夹在其中根本不起眼。
同吏部尚书打过一声招呼后,裴杼便识趣儿地退下去了。
可他有心低调,却总有人见不得他做这个缩头乌龟。吏部尚书程敬之平素最喜欢提点小辈,加上裴杼跟他又或多或少有些关系,作诗时,他便点了裴杼的名字。
“今日我们以菊花为题,你刚来,便不限韵脚,随意发挥即可,无需有压力。”
底下也有不怀好意的,想要看裴杼究竟几斤几两,于是刻意鼓动道:“难得程尚书如此看重你,你可要好好作两首,免得辜负了程尚书的一片好心。”
程敬之赶紧打断:“无妨,他年轻,不及你等书读得深,如今不过是让他作来玩的。”
作诗,裴杼压根不会。
但是念诗,他完全不在话下。
听话的裴杼不仅背完了王师爷留给他的那本《堂山文集》,更背完了华老先生送给他的那些诗。比起那本拗口的文集,华老先生的诗豪迈奔放,气势雄浑,简直不要太好背。
裴杼站在那儿,不假思索地便挑出了一首咏菊诗。
程敬之连连点头:“以花言志,写得掷地有声,极好不过了。”
他不禁期待道:“可还有别的?”
“有的。”当然还有,光是跟菊花有关的诗,华老先生便准备了足足有三首,裴杼眼睛一闭又是一首念出来。上一首霸气十足,这一首孤标傲世。
诗新、立意也新,就连用的典都与人不同。
没点底子,甚至都不知道出处。
华老先生只是随手一挥,便已经是许多人一辈子可望不可及的高度了。
这气势非凡的几句下来,倒是叫先前那些看热闹的人都不好开口了。毕竟这前两首已经如此精妙,接下来,他们可要怎么接?
若是作出来的诗还不如裴杼的,那才是真正的面上无光。
裴杼一点都不觉得念别人作的诗有什么不好,这可是华老先生送给他的,既送给了他那便是他的,四舍五入就是他作的。
裴杼有一点好,那便是逻辑自洽,如今念着“自己”的诗,半点不露怯,仿佛自己天生就是这样厉害!
众人心中各有各的难受,就连徐尧叟心里也复杂极了。
好家伙,他竟然一句都不改,全程照着念!
先生收徒的标准,是不是降得太快了?徐尧叟也不想酸的,可是这区别对待也太伤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