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4/5页)

碰到他,她就变得好软弱,也好没出息。

原来他一直站在背后保护她,在她阵营中摇旗呐喊,是她的同盟。

可是前一刻,她才为他泪水汤汤。

现在却被这个人,狠捞进他的怀抱里。

他给她披上他的外套,用绅士手把她桎梏在半空中。

她单薄的膝骨,绕上他的手臂,泛着薄红的眼梢,浸润在他心脏附近。

姜嘉茉的恐惧、不安、惊慌、耻辱,藏回舒适的地方,悉数尘埃落定。

她安心地依偎在他怀里,但又有点尖锐的捶他的肩膀:“哼,谁要你保护。”

没等到回答。

姜嘉茉怯生生地把手指搅白,不敢看他一眼。

她不想在他脸上看到救赎,悲悯,或者类似宽宥的神色。

不想在自己被沾脏的时候,把他也搅进浑水里。

“之前不是饿了吗?”

他好会讲话,根本不提,她被人拍摄照片亵渎的事情。

裴京聿把她裹进自己外套里。

男人抱她出酒吧,来到隔壁甜品店。

他下颚抵在她头上,仿佛只是泛了醋劲儿,非要带她品尝平常专属的可口小甜点。

裴京聿唇角有点笑弧度:“之前向你索取恩惠,连轴转,忙得没空吃饭,挺馋这家莓果甜颂的。”

裴京聿嗓音缠绵又磨人,请求说得像撒娇:“能请我这个陌生人,吃个莓果小蛋糕吗?”

他的皮囊太过绝色,仿佛说什么话,都能实现。

说照亮,便生光,说点睛,就腾龙。

她为他造了十年教堂,把他讲的话当教义,恨不得为他鲜花须弥,把他庄重放在神龛上供起来。

姜嘉茉好轻地“哦”了一声,随即点头讲好:“给你点一个六寸的宝可梦,我最喜欢皮卡‘啾’。”

恐惧情绪消解以后,她有点不自知的亢奋。

她枕在他怀里,眨了单边眼,狡黠地说:“电你!还讲‘陌生人’哦,谁叫你先坏心眼的。”

裴京聿懒散地耷拉着眼皮。

男人最擅长装得兴致盎然,好柔地在她耳际,碰了一下。

他有点苦恼又无辜,对她讲:“我手机搁在桌上忘拿了。我回去拿,你等我送你回酒店。”

嘉茉的注意力,在蛋糕香甜的气息中:“好呀。”

她有点不舍地从他怀里出来,眼巴巴地看着店员制作蛋糕坯。

她没发现。

裴京聿的眼漆黑如墨,蛰伏的杀意随着离开她的脚步,按幂叠加。

男人拢好衣领,狠戾的吊起眼梢。

他年少时百无聊赖,被母亲胁迫接受熏陶,看话剧《卡利古拉》。

裴京聿只觉得加缪这人,除了疯狂平等指责所有人以外,没什么实操意义。

姥姥保留的加缪手稿,千金难求。

手稿被他折叠,当成纸飞机,信手闲掷。

他好似从未珍惜过什么天价物件,能取乐就成。

但此刻,裴京聿牢记《卡利古拉》的台词:“我之所以草菅人命,是因为我自己,就视死如归。”

“我们杀人,是为了创建一个永远不再杀人的世界。我们情愿成为凶手,就是要让这个大地上,最终布满清白的人。”

刚才拍摄姜嘉茉私密照片的男人,还在呲着牙和朋友傻乐呢。

他冲着那漂亮女明星,伸出舌头,作势要舔的刺激。

真让他爽得天灵盖起飞。

亵渎她,看她惶惑如小羊羔无措,湿漉漉地盯着自己的模样,太让人陶醉其中。

只是刚才突然出现的那个黑衣男人,就像牵着刻耳柏洛斯的地狱冥王一样,让人无端觉得恐惧。

晦气。

突然,骚扰犯的下颚,被一只凉浸浸的手托了起来。

来人另一只手,擒捏着他脖颈处的动脉。

混混立刻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

他睁大惊恐的眼睛,盯着这个熟悉又邪典的贵气男人。

下一秒,他被掐住下颚。

那人的手.指充满暴戾,把他的粘.腻舌头从嘴里捏出来。

桌面有他们吃牛排的钢叉。

男人左手反握叉子,冷白指骨摩挲过他的嘴唇。

不顾他拼命地挣扎扑棱。

裴京聿手上的叉子,闪着凌冽落下,已经狠狠捅穿他的舌头:“刚才,就是用这个,想舔她的?”

“啊——”骚扰犯的惨叫声,被男人抽出叉子的动作截停。

然后下一秒,裴京聿指腹滴着血腥的唾沫。

他再一次把钢叉,用力连续捅进去三四次。

“咕噜——”钢叉捅破软舌,发出溅血的轰鸣。

骚扰犯舌头几乎要断了,皮开肉绽地汩汩流着血。

他模糊的意识,已经觉得自己临近濒死的寒冷。

周遭的人来不及劝阻。

裴京聿回过身,拳头兜头砸向他们的太阳穴。

破风而至,毫不留情,次次都是下死手。

他是月曜日记载的武神,美到近乎危险和异端,锋芒纤毫毕现。

“砰砰——”

“哐当——”

男人指骨上全是殴打的青紫和红痕,他一点儿也不在意。

他的瞳孔因为嗜血,变得深邃凶凛。

他招手叫来助理霍旭的动作,却云淡风轻。

裴京聿唇边挂点笑,施舍意味十足地说:“带他去医院,缝四针。”

他顿了下,道:“肯认错,就接好,否则切下来,寄给家里作纪念。”

一群混混忍受酷刑,还对他千恩万谢。

他本来就已经施于恩泽,掌骨上玩刀玩枪的薄茧,只当摆设。

他今天好仁慈,没叫桌面的刀具认主,已经算恩惠。

秘书罗铭也注意到。

裴京聿把姜嘉茉安置在隔壁甜品店,选购小蛋糕。

他暗中思忖,看来他宁愿满身血腥,也不愿一点儿血,染污她澄澈的眼睛。

“啧啧,真是铁骨柔肠。”

裴京聿的几位生活助理,都是万事处变不惊的厉害角色。

他们一言不发,处理现场速度很快。

夜阑风静縠纹平,一切像什么都没发生。

裴京聿洗了很久的手.指。

洁癖让他面无表情搓了一遍又一遍,偏执冷冽地,要把手洗烂。

下.贱.脏.狗的唾液和血沫,真是恶心。

他的薄茧被他磨到刺痛。

男人才神经质地,扶着抽疼的额角,停下洗涤。

“把你的车给我开。”

他的长指随意勾了一盏秘书的防弹凯迪拉克车钥匙。

裴京聿又拿了件一尘不染,没有血污的外套。

他走在台阶上,凝神审视了自己的扮相。

很好。

他可以扮演“拿回遗忘在桌上手机”的无聊剧本。

变成她,粉墨登场的蠢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