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4/5页)

太鲜明了,比凌乱的脚印更具有诱导性。

——再这样躲下去,两人迟早会被找到。

他一贯是个擅长正面迎敌,不死不休的凶徒。

遑论躲藏。

就像契科夫所言,“无需用言语形容月色明亮,只需展示碎玻璃折射出来的凛冽寒光。”

男人把姜嘉茉放下,在断崖边的雪地上。

嶙峋的山石遮掩住她的身影。

裴京聿用冰凉的唇,贴了下她的额头:“呆在这里等我。”

男人抓握着她的肩,怕极她会为他牺牲:“你要是敢出声,替我吸引那些人注意力。”

他身上冷寂的松柏香混着恋人的血。

又腥又烈,惊人地蛊惑。

裴京聿眼睛里黑雾沉沉。

由于担心她出来献身,他乖戾地恫吓道:“姜满,我活着一定把你操.流.产。”

姜嘉茉果然被吓得缩了下脖颈,惶然不安地往树后藏。

她细声嗫嚅道:“我知道你为了我的安全...你总是吓我。”

裴京聿还以为自己真把孱弱的人吓到,微有些兴味地翘起唇角。

下一秒,姜嘉茉半跪着撑起来,义无反顾地含住了他裸.露的喉结。

片刻后,她吸了下小巧鼻尖,微微呢喃道:“是谁说,我不会心疼小孩,他替我心疼?”

裴京聿眼底情绪飓风一样汹涌难平。

他破坏欲极强地盯着她的红唇,水光潋滟,诱惑意味十足。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吻下去。

男人笑着揉了下她的脸,有种两人心照不宣的宠溺。

他站起身,转身离去。

两名持枪的人在遮掩物的右侧。

裴京聿宛如喋血的罗刹一样,用长刀的刀光反射他们手上的探照灯。

他的骨骼爆发出杀戮的力道,趁着霰.弹长枪无法处理近距离的搏杀。

“哐当——”

男人刀尖蜻蜓点水地刮过地面,挪动翻转,砍落一个人手上的枪。

玉振金声,雪中迸裂的声音,好似那柄被他抚弄着玩儿的桐木琴。

裴京聿看清了孟玟暄家的义敷,鼻青脸肿又满是恨意的脸。

不愧是日式家仆,愚忠孝主的劣等残余。

“啊——”惨叫声灌满耳膜。

裴京聿丝毫不理会那人用日语求饶的恸哭。

他听到这两人牙床发抖的撞击声,像石块击打溪涧。

月色下,他玉石般苍白的脸上,有一种异端的美与暴烈。

这么轻易的战斗,就像隔靴搔痒。

他根本没什么快感。

他抬手捅进去。

长刺刀从义敷的肩膀刺穿,径直穿透皮肤和血肉,然后扎破另一个人的脊背。

他们就像修学院离宫桥上,腐朽的木质鹿。

时代更迭,迟早被历史长河湮没。

这些过时的义理,会被更具有权威的上位者,消遣到报废。

“就算我落单,凭你们两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裴京聿胜券在握的笑了一声,狠绝地咬紧齿关:“我没要你们的命,自己回去找孟玟暄领罪。”

周围松香弥漫在月光海里。

裴京聿锋利的英隽,像是一窠危险的青蛇。

片刻,裴京聿猛然意识到什么。

男人从地上捡起一把枪,不要命似地迈开长腿,绕过松木,蜿蜒朝着姜嘉茉跑去。

果然,姜嘉茉眼泪盈盈,颤抖不安地跪坐在断崖上。

她的侧面不远处。

一个男人正用枪指着她的小腹:“裴二,放下枪。”

那一瞬间,持枪的威胁者。

第一次满意地从这个毫无破绽的掌权者的眼瞳中,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

裴京聿的眼瞳,闪过不安,痛苦,惊异。

威胁者满意地笑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孟玟暄的亲弟弟,有合法持枪证的上等国民,孟叙然。”

“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敌意,但是这位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沈容宴的,一个祸害,我......”

裴京聿根本没兴趣听他自我介绍。

他左手持长刀,随意擦进背后刀鞘里。

男人动作利落,堪称行云流水,使用右手单手“咔哒”枪上了膛。

——还没等孟叙然自我介绍结束。

隔着百米的距离。

裴京聿根本没使用任何瞄准器。

他就这样半眯眼,冲着孟叙然持枪的右手,抬手一枪。

“砰——”

孟叙然掌骨,鲜血淋漓。

裴京聿语气很淡地阐述道:“你无需在我面前彰显,你所谓的正确性。”

他身上裹挟着浓烈的硝.烟味,又冲孟叙然的腿骨,补了一枪:“生老病死,从不会因为谁无辜,就不加诸在身上。”

孟叙然尖利地叫嚣着,崩溃道:“那又如何,你居然罔顾人命法纪,开枪打我。”

裴京聿看着崩溃着发抖的孟叙然,扬唇笑了下。

他不冷不热地质问道:“她肚子里的就不是人命了?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裴京聿对危险的警惕心,可谓是立竿见影。

几乎是瞬间。

他就意识到后方不远处,姜嘉茉的身上还有红点。

——他能迅速射击,这帮凶徒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刚才那两个被他捅穿肩膀的人。

此刻,他们正站在松林后。

他们手上还有一把枪。

裴京聿恨自己的轻敌,居然懈怠至此,把武器留给对手。

刚才一瞬间,他似乎满心只剩下她的安危,无心思虑任何。

“砰砰——”

就在子弹从枪眼出去的一瞬间。

他扑过去把孱弱的人,裹进自己的怀里。

两个人一起从断崖的深雪,滚落下坡。

男人手掌从背后捂住她的小腹,以便护住两个人八周大的小小胎儿。

“扑簌簌。”

他们的衣料,被厚雪碾压得沙沙作响。

裴京聿费劲全身力气,一点儿也不让她接触到冰凉的雪地。

他的全身骨骼被山脊嶙峋的石块,敲击得闷响。

他强忍着疼痛,一点闷哼都没有发出来。

男人咬紧牙关,只是垂眸吻着她的黑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

山崖上万籁俱寂,没有搜寻的声音。

他才解除掉防卫的模式。

男人不顾浑身疼痛,稍有点癫狂地撑起身,眼角发红,把她裹在怀里。

他不顾她微弱的反抗,把人抱在膝盖,手探进去,摸她的腿。

姜嘉茉急恼到要哭出来:“...你干什么,受伤没有,又发情了,混蛋!”

幼贝安稳闭合,边缘有微的濡痕。

裴京聿把人桎梏紧了,缓慢抽出手。

男人就着月色认真观察指腹,发现是他掌骨磨损出的血,并不是她小腹胎儿有恙落红。

裴京聿这才彻底松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