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4页)

姜嘉茉顶住不安地情绪。

她小幅度吞咽了一口:“你会成为寡夫,一个人带孩子,我绝不会回来找你。”

她还在落泪,平淡的,隽永的。

姜嘉茉的眼泪淌下,像溪,辗转到脖颈里。

“我呢,会陪着另一个男人睡觉,在他怀里爱怜地吻他。”

“我的身体很差,为他晕厥也安心。我醒来会哄他,抚慰他的不满足。”

“我会和他有其他的小孩,他们会围绕在我身边,叫我妈妈,我会温柔教授他们做人的道理。”

“偶尔周末,我陪他挽手去街上购物,偶遇熟人,我的粉丝会笑着祝福他,让他学会对我好一点。”

早上,那人给她穿上的毛衣,已经被泪水浸得濡湿。

这个男人,对她好专制,食物勒令她吃,迫她锻炼身体,连衣服也要亲手帮她穿。

浑话讲得情真意切,把她钓到失魂落魄。

那些疯狂的,撕心裂肺的,魂牵梦系的拉扯和纠缠。

他说,放她自由。

姜嘉茉感觉不到,自己是不是真的落泪了。

她只是再也无法视物。

什么老死不相往来?

他这种好手腕,带给她出生入死的刺激。

她如何遗忘,怎么敢忘?

她是世界上最坏的女人,转手卖掉了心脏一样的粉钻。

他这种债主就应该纠缠一生,恍若溺爱一样的惩罚。

——让她被迫偿还,不是吗。

裴京聿用指腹描摹她的脸颊,他在帮她擦眼泪。

她的眼泪越擦越多,怎么尝试也擦不完。

他的耐心耗光了。

他很想匝紧她的后颈,垂下头吃掉那汪湖,又觉得理应克制。

裴京聿喉结滚了下,沉声道:“......你刚才说,会吻别的男人,在他怀里睡觉,哄他,抚慰他的不满,给他一个个生小孩,公开和他的关系。”

他弯唇笑了,抹掉她眼睫缀的泪珠:“哭什么?我孤家寡人给小孩换尿片都没难过。”

男人好擅长以退为进,虚眯着眼:“你看,我过得差得没边儿,晚上冷醒了,掖被角的人都没有。”

他好像泥汀里长出的菩提,有桂月榴火的治愈。

他喷薄点笑,用鼻音哼出欲和懒淡:“我这个强.奸犯,对你做了这么多恶,就该孤身拖着孩子长大,过得差劲。”

“你合该和翩翩君子,你喜欢的温柔类型,百年好合才是天理。”

他垂下睫,绅士意味十足,替她拢好外套,把刚才她扯下露出吻痕勾诱他的白皮肤藏住。

男人的唇好轻地落在她黑发上,悄无声息。

他依然是凛然禁欲的模样。

裴京聿用手碰了下她的唇珠。

她的嘴唇干燥裂开一小点儿,在他心尖浮出一个裂谷,招惹他用唇衔住。

裴京聿清醒地拿起水壶,撑住她肩膀,把她扶起来,“喝点儿水。”

姜嘉茉哭得真有点脱水。

她趴在他腿上,就着他的手腕,颤巍巍地小口啜饮:“你就这样,看我和别的男人百年好合吗。”

他垂眸睨她,扯出一丝笑:“这样也好。”

裴京聿抬手,帮她捻走黑发上的一颗小小松果。

他第一次没有强势意味十足地吻她,侵入她的灵魂,挑拨她的欲,和她在情事里颠簸。

他怅然地笑,望断前尘似的:“普通,安心的,和一个情绪很稳的人在一起,他会肯定你,引导你。”

“至于那种事,是否让他满足......”

“可能和你拥抱入眠,他就够知足了。不希望你被做晕,会陪你锻炼,让你身体更健康。”

姜嘉茉的心里腾起一簇火苗,就像供养神殿的微光,照亮心底黑影幢幢。

她弯了弯眼睛:“你也知道,我没什么出息。”

她继续赖在他怀里,小声补充道:“我感觉,男女不一样的,男人心里有谁,不达目的不择手段。”

“女人是那种,只要谁对她好,爱护,关心,给她安全感,她会回馈的。”

他英隽冰凉的脸上勾出一丝笑:“那你呢,也是吗。谁对你好,你就喜欢谁。”

姜嘉茉把脸熨帖到他胸膛上,在他怀里蹭掉眼泪。

她咬字有点天真的暧昧:“以后是。不计前嫌。想被他抱着,给我涂妊娠油。而不是让他掌骨被磨砺的满手血,检查我是否落红。”

裴京聿闭上眼,用指骨摁揉鼻梁。

他的黑睫倦怠翕上,像一笔勾勒的墨:“对不起,我保证不了。”

他弯唇许诺:“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其他爱惜你的人。”

姜嘉茉眼里泅着水:“你真舍得把我让给别的男人吗。”

裴京聿像沙漠的旅者,如愿以偿地吮走了她眼睫的泪,如饮甘露:“让什么?你的人生,要亲自选择。”

室内松风很凉。

他有种留不住的疏冷。

话锋一转,他还有余裕和她谈起艺术:“易卜生的《海上夫人》和《玩偶之家》完全不同,不是高位施舍的出走幻梦。你是学戏剧的,不应该比我透彻吗。”

裴京聿缱绻极了,垂眸吻她的黑发。

他吞噬了所有的画意诗情,只剩下黑白的清明。

男人笑起来很潇洒不羁,挟着让人臣服的天堑感:“这次是你我的最后一晚,让我抱会,我归还你自由。”

他的唇温热,在她耳廓哄她:“姜嘉茉,你要好好的,不要再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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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京聿的拥抱,不是裹挟在怀,更像是一场刻骨铭心的侵吞。

他哄她吃了很多食物。

她迷糊中,只感觉自己一直在进食。

就好像一场漫长的告别。

她要酒足饭饱后独自上路,他饥肠辘辘原地等死。

她蓬软的发上都是她的泪,鼻尖到锁骨,水迹靡靡。

姜嘉茉不明白最后一晚的意思。

她只知道自己有可能看不见这个人,无法和他纠缠了,心里漫无边际的恐慌。

那晚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实在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自己的每寸皮肤,都住进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瞳孔里。

她和那个人在这里呆了快三天,但她从来没有挨饿半秒钟。

她只记得,松木枝桠快要燃尽,周围没有雪霁,已经没有能点燃的木头了,到处陷入沉寂的黑暗。

她惶惑不安,叫他的名字。

那人先吻她。

最后给她一层一层裹上他的衣服。

他漾着笑,拢着她问:“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姜嘉茉吐息缠绵,闭着眼说:“天上白玉京.....浮云挂空名,试涉霸王略,将期轩冕荣。”

她脸色纸一样白,陷入好温柔地回忆:“那年我在燕京台,有人给我写了很多诗。他的字不太工整,没有我喜欢的男人那种铁画银钩,遒劲列阵的字迹......我很感激这种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