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姜嘉茉转过眼来看他。

她的手指在他手里颤,就像她这颗鲜活的心脏,被他摘进了手心。

她就这样瞧着他,动情的,旖旎的,和他眼神纠缠。

裴京聿什

么都不缺。

她除了这颗心,实在不明白,怎么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沈容宴稳定心神,似乎并不相信这个答案:“嘉茉,你告诉我,是不是他逼迫你这么说的。”

他攥紧拳头,呼吸滞涩:“我一直尊重你,陪伴你......我不明白。

“如果像他这样,强行占有你,就能得到你的心。我算什么?”

沈容宴像是猛然回过神:“我知道了!你还我的十一位数,一定是他威胁你的筹码。”

“他是不是让你还债,让你在我面前演戏,买断你未来的人生,还有你小腹里的孩子。”

姜嘉茉感觉到,裴京聿的掌骨,冰凉一片,似乎失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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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睫毛像羽状叶片,散着垂下来。

旁观的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姜嘉茉心里涩疼。

她用了全身力气去握住裴京聿的手。

她想要像濯枝雨一样,润泽他,让他有底气,安心一点儿。

姜嘉茉:“你还不明白吗,我说过我们之间清偿了。我已经向他求婚了。”

姜嘉茉心脏蜷缩起来:“阿宴,你对我的感情,我回应不了。”

她的语气细微地哽咽着:“我真的很想珍惜他,在日本我就对你说清楚过,那些钱,是我主动为我们的旧事做的了断。”

还没等沈容宴开口。

裴京聿就主动打消了他的诡辩。

他弯唇笑了,恢复了鄙夷又促狭的劲儿:“我呢,随手就能拿上百亿,买断你和她的感情。”

裴京聿掀起眼皮,淡淡地望着他:“她要和我结婚了。”

他凑近姜嘉茉,亲昵又低沉地说:“婚后,她高兴在外面玩儿,可以用我的钱,随意消遣任何男人。”

他说:“我一点儿也不在乎,她怎么花我的钱。”

裴京聿散漫地啜了口茶,反问沈容宴:“但你可以吗?你还要女人帮你还债。你拿什么跟我比?”

她崇拜的恋人,真有一种逾越道德的施予感。

姜嘉茉的内心颤了一下。

她终于不难过了,心里隐秘又虚荣地畅快。

她喜欢他的样子。

残忍,傲慢,自成公理,劣势也要竭力抗争,什么都不屑一顾。

这才是他,他绝不应该被自己折堕。

沈容宴哑口无言地怵在那儿。

他引以为傲的旧情。

裴京聿看起来,根本不以为意。

裴京聿似乎只为了当时强占她,稍微失落。

他只在意,姜嘉茉是不是自愿为他生小孩。

裴京聿跳脱了被质问的框架以外。

他又恢复了意气拿云,心气嵯峨的模样。

沈容宴咬紧牙关,斥骂道:“裴二,亏我枉自把你当朋友。”

“你手段可真低劣。”

他话音刚落。

裴京聿就笑了,惬意地从鼻腔里喷出一点鄙薄,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他搁在桌面的电话,亮了起来。

裴京聿颦眉扫了一眼。

手机白光给他不俗的下颚,渡了些不近人情的冷气。

他站起身,弯腰贴了一下姜嘉茉的鬓发,诱哄似地沉声讲:“我接个电话就来。稍等会,我陪你回家。”

现在他刀枪不入,自成圭臬。

他说,原配的忠贞,该被她这种坏女人践踏受难。

可是现在。

他看起来,就算被践踏,就算受难。

他也依然能和小三上谈判桌,随意挥霍千金,把处处留情的花心女人拎回家。

他起身离开了。

姜嘉茉的眼睑还是红的,但里面莹然有光。

她专心致志的看着桌上的一点。

过一会儿,她掌背捏着什么,泛着白。

姜嘉茉细声对在座其他人说:“我今晚有点失态了,我去补个妆。”

她沿着裴京聿离开的反方向走,熟稔地绕过古韵盎然的包厢布置,来到空无一人的休息室。

姜嘉茉的心脏跳得很快。

她的手在颤,缓慢打开,里面有一截他吸了几口的细长香烟。

她好像从祭祀的焚香炉里窃了香。

私藏点燃。

揣着一种亵渎的心思,想要插.入香炉,捕获白鹤做辇下凡来的仙人。

姜嘉茉红唇轻柔分开。

她沾着水光的红舌,绕着滤嘴边缘舐了一圈,纸质边缘很润。

这是刚才裴京聿抵唇叼在嘴里的。

她心里难以抑制地嫉妒起这根烟。

这一绺淡淡的属于他的味道,已经干燥了。

谁都不知道她含蓄外表下,对他有多么露骨的渴望。

姜爱茉着迷地翕着眼睛,咬住抵在舌下。

她的嘴唇潋滟地嘟起,不断用舌舐。

直到香烟滤芯,被她口中恶津.液沾满。

她才扶着百叶窗,小声喘息起来。

一点儿也不够。

她想像那天一样,把脸依恋地埋在他手掌中,舔他的指。

她草率地补了个妆。

身后忽然传来男性沉闷的脚步声。

姜嘉茉阖上粉饼,以为是裴京聿。

她像候着伴儿的鸳鸯似的,一双含情眼在镜中盼待着。

那双黑色的男士皮鞋停在休息室的门口。

顺着鞋往上瞧。

是沈容宴。

他看起来深情难消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姜嘉茉看:“嘉茉,你果然在这儿。”

沈容宴的情绪有点低落,黯然地坐在L形的沙发,“我什么都没想,就觉得这里能找到你。”

“你记得吗,那时候我和他们灌起酒来,昏天黑地的。”

“你经常在这个里间,背剧本。”

他像只孤雁,“你总是在等我,可我没有珍惜你。”

姜嘉茉苍白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薄红:“我们是朋友,谈不上珍不珍惜的。”

她抿紧唇,半晌才说:“那个人,他会介意我们单纯相处。”

“我和你,以后非必要,不要这样了。”

沈容宴叹道:“我对你做过什么?你就这样老是对我立规矩。”

他多情地埋怨道:“我一直把你放在心尖上疼惜,从未对你动手动脚,就普通的坐在一起和你聊天,你都这么避忌吗。”

姜嘉茉嘴唇嗫嚅着,半晌才说:“......不是的,我舍不得看到他会吃醋发作。”

沈容宴擎直脊背,艰涩地露出一个笑容:“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坏男人?”

他叹道:“我尊重你。我承认那时候我有其他女人,但我舍不得把使在她们身上的手腕,放在你身上。”

沈容宴有点恨她的自我作践。

他低声责怪:“.....你呢,你就任他糟蹋你,你可是住在我心上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