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们之间第几次肢体接触,周惜雪显然要更加自如。

她其实很享受这种被抱在怀中的感觉,非常有安全感。

或许,也只有靳熠能给她这种安全感。因为他实在高大威猛,轻轻松松就能将她一把抱起,而面不改色。

他们之间有非常明显的体型差,尤其在他抱着她时,仿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把她揉碎了似的。

宽大的肩膀、饱满的胸肌、结实有力的肌肉线条,铸就了他这一副令人垂涎的身躯。

所以但凡他想要伤害她,简直轻而易举。

反观靳熠,他似乎也和她一样,对于这种肢体接触逐渐熟悉。

一开始,他只要被她碰触就会显得十分僵硬,仿佛从未被人善待过一般,不敢置信、质疑、茫然。

而现在,他明显不再对此怀疑。甚至可以确定的是,他在贪恋这种肢体上的接触。

他抱着她时,步伐放慢了许多。不知是怕不小心摔到她,还是贪恋肢体的接触。

先去洗漱。

靳熠抱着周惜雪去了卫生间,洗手池的台面上已经多了她的用品,牙刷、一次性洗脸巾,甚至还有一些基础的保湿护肤品。

对于靳熠这种行动大于言语的贴心行为,不免让周惜雪觉得惊喜又满足,好感度再次提升。

她很享受这种被照顾的感觉。

让她觉得自己还是未长大的孩子,被妈妈捧在手心。

已经记不清楚有多久,没有人这样贴心地对待过她了。又是给她准备各种生活用品,又是亲自给她送来美食。她足不出户,就能待在房间里被服侍得妥帖。

这么想着,周惜雪目光温柔地看着靳熠。

不是伪装,也不是逢场作戏,而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他应该是个很好的人。

周惜雪并没有把靳熠这一切的改变归结到自己的身上。

事实上,只有本身是一个很好的人,才会下意识地散发善意。就像是一只天性聪明的狗狗,有些事情只要教一遍,它便能快速学会。

洗漱期间,周惜雪那只受伤的脚几乎没有怎么沾地。

她刷牙的时候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身上依旧还是这件白裙,比昨天更皱了。这两天她在古堡里没有什么大幅度的活动,身上没出一滴汗,可不洗澡仍然会让她浑身上下不自在。

这么想着,周惜雪看向镜子里的靳熠。

与此同时,靳熠也看向她。

她的目光温柔、明媚。

对视之间,仿佛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

这一瞬间,让靳熠觉得眼前是一片温暖的阳光,他沐浴在和煦的日光之下,被轻拂、融合。

他有些茫然,这就是爱吗?

封闭的心房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挣扎着,骚动着,像是要破土而出。

周惜雪没有躲闪靳熠的目光,主动提出自己的诉求。

“要换一套衣服。”

周惜雪这句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她想洗澡了。

虽然现在脚上的伤可能不方便她淋浴,但她也可以擦拭自己的身体。

靳熠沉默地站在周惜雪的身后,没有说话。

周惜雪又说:“我都快臭了。”语气似在撒娇。

靳熠这时幽幽开口:“不臭。”

周惜雪漱口的动作一顿,再次看向镜子里的靳熠,喜滋滋:“那我香吗?”

靳熠思考片刻:“香。”

他的答案再次让周惜雪意外。

不过,不用他说,她也知道自己身上肯定是香香的。

下一秒,靳熠补充:“像松鼠。”

“松鼠!?”周惜雪顿时就要跳脚,“你才像松鼠!”你全家都是松鼠!

气急败坏的周惜雪也不需要靳熠抱了,洗漱完后自己直接走向书桌。

哪像是受伤的样子。

书桌上昨晚吃剩下的饭菜早已经被收拾干净,换上了热气腾腾的早餐。

周惜雪没理会靳熠,自顾自坐在书桌前开始吃东西。

靳熠脸上神色平淡,默默从卫生间走出来。

他并不知晓自己脑海里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松鼠。

不过,具体是什么似乎也无关紧要。

或许是那日他躺在七叶树下的草坪上,清风徐过,旁边有不知名的小花面对着朝阳,明明那么弱小,却肆意绽放。

他难得觉得十分惬意,正欲闭上眼时,从树上掉下来一只小小的松鼠砸在他的身上。

靳熠极其敏感,发现它受伤了。

金棕色的尾巴则耷拉着,耳尖时不时轻轻颤动,粉色的鼻尖也一并急促翕动。

它或许是想用前爪挠他,可前腿不自然地弯曲着。有趣的是,爪子上连同绒毛上粘连着暗红的血渍,一并沾染在了他的身上。

仔细看,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似乎蒙着一层水雾,炸开的绒毛也在簌簌发抖。

那么弱小的玩意,能活下去吗?

靳熠将这只小松鼠带了回去,将它关进笼子里,为它处理伤口,细心照料。

不多日,小松鼠恢复了生机。似乎是不愿意再待在笼子里了,用它的爪子在笼子里拼命挠着,发出沙沙的噪音。这个时候,他只需要投喂一颗小小的坚果,便能让它暂时安静。很快,它的腮帮子会被食物填满,鼓成两颗小小的圆球。

终于有一天,他选择了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将它带了出去。打开笼子,只一瞬,它便从里面窜逃了出来,尾巴掠过林间光影,消失不见。

从此以后,它再也没有回来过。

只是靳熠回想起来时,依然是那个阳光和煦的午后。鼻尖拂过淡淡的青草香、泥土、大自然的气息。

靳熠走到窗边,看向外面连绵不断的雨。

周惜雪端起牛奶正准备抿了一口,被身边的人冷声提醒:“烫。”

上一次她因为打翻牛奶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周惜雪看了靳熠一眼,心里那点本就微不足道的气瞬间消失了。

行,看在这张长在她心巴上的脸和这顿早餐的份上。

周惜雪用餐期间,靳熠正侧身站在窗边,他一只手闲散地抄在裤兜里,一只手上则不经意地把玩着一块白骨。

窗外阴雨绵绵,因此他的脸一半隐匿在阴影中,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棱角分明。

他的性情总是阴晴不定,笑起来时阴恻恻的,不笑时像来索命的恶神阿修罗。

可无论如何,这一大早的,这张脸着实给了周惜雪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上一次周惜雪就见过靳熠在把玩这块骨头,骨头的表面光滑细腻,如同一块质地上乘的璞玉。

显然已经被他抚摸过了成千上万次。

他这样一个人,很难让人猜得透究竟喜欢什么,深爱什么。

周惜雪可没傻得以为自己会成为那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