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小心翼翼,不动声色地观……(第2/3页)

从前,在陆家的小山棠梨园见到仙鹤和小鹿,就能开心半晌,而今廪牲署的大小数十种飞禽走兽,更令人目不暇接。

每当郊社署与廪牲署有公文交割,虞兰芝必定义不容辞前往。

落在姚署令眼里,新来的虞掌固懂事、积极。

裴掌固和季掌固嫌畜生多的地方腌臜,最是瞧不上廪牲署,巴不得什么都推给虞兰芝,断不会与她争抢差事。

阴错阳差下,各方成就虞兰芝的探索欲。

好奇心旺盛的小娘子,不仅好奇陆宜洲的身体和体香,湿润的吻,温暖的手指,也好奇飞禽走兽。

当她接二连三探望那头熊,那只老虎,盎然的兴趣自然而然减淡,不过尔尔。

所以,总有一天,她也能克服陆宜洲致命的吸引力,对他不再感兴趣。

守门的胥吏递给虞兰芝一根萝卜,叮嘱她手指必须在外面,莫要伸进铁笼子。

年轻人逆反心思重,都不怎么听话,所以胥吏就不讲大道理了,直接告诉虞兰芝后果,“先前有个调皮的小娘子,不听劝告,偷摸老虎屁股。殊不知老虎的反应速度比猫儿还快,一个扭转,调转头来,把小娘子的手活吞掉。还有被飞禽啄瞎眼睛的。”

虞兰芝打个冷战。

她不是傻子,不会闲到以手触碰凶猛活物,倒是能接收到胥吏简单粗暴的好意。

故事当然是假的,有教育意义就成,见虞兰芝受教,模样诚惶诚恐,胥吏满意放行。

廪牲署是个有趣的地儿,只要不耽误差事,大小官员过来看看景儿都是默许的,别太频繁就成。

夫妻俩,未婚夫妻俩,甚至青年男女来散个步也不算过分。

但不能耽误正事,不耽误正事都好说。

虞兰芝这样独身过来的小女官,胥吏见怪不怪。

没想到这日对白孔雀感兴趣的不止虞兰芝。

隔着老远,就望见了熟悉的身影。

宋音璃站在草棚下,一身绿色官袍,再普通不过的颜色和衣料,在她身上,瞬间变成光芒四射的祖母绿宝石。

想来旁边那位年轻郎君的感受同虞兰芝一模一样,满目温柔,眨也不眨望着美丽的人儿,倾听美人絮叨,如听纶音佛语。

上衙多日,虞兰芝已在同僚的闲聊下识得此人——众人的上官,太常寺少卿。

太常寺有两位少卿,一个老的一个小的,眼前这位显然就是年轻的,东玶伯的嫡孙方知蕴。

虞兰芝的“情路”一团糟,望着别人的,多少有些羡慕。

璃娘的嘴巴可真严实,什么时候的事?

无从得知。

那两人相隔一臂,璃娘说了句话,方知蕴忙倾身低头,璃娘帮他摘下发间落叶,方知蕴憨厚地笑了,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物件放在璃娘手里,璃娘开心收下,还了方知蕴一只缀着流苏的荷包,方知蕴大喜,捧着荷包同时用力地包住璃娘的手。

虞兰芝心如擂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连忙扭过头。

没有听见璃娘的呵斥声。

璃娘是心甘情愿被方知蕴包住双手的。

虞兰芝微怔,恍然又转过头。

两个没定亲的人这么做于理不合,但世上于理不合的事那么多,不是每一件都得要上纲上线。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若无杠精拿出来辩论的话,这种事基本就是民不举官不究,情投意合的两人再向长辈坦白,多半也就成了。

虞兰芝莫名想起当初送陆宜洲荷包,尽管她的荷包和璃娘的意义不同,陆宜洲当时的反应也是这般,颤颤用力包住她的小手。

原来郎君收到荷包都是这种反应。

怪不得陆宜洲那么激动。

唯一不同的是她比璃娘凶恶,待陆宜洲十分不友好,不过这都是他应得的。

方知蕴把璃娘的荷包收进怀中,妥帖存放,又捏了捏璃娘的手。

非礼勿视,诚然无意撞见,那也是看见。虞兰芝想了想,悄然离开廪牲署。

来日方长,多的是观赏白孔雀的机会,不在乎这一时。

借璃娘家的书,下个旬假前再递拜帖,也不耽误。

都不是迫在眉睫的事儿。

还是别过去搅了人家的好事。

这么想着,虞兰芝走回廨所。

姚署令不在,当值的裴掌固和季掌固正在隔间喝茶聊天。

廨所的隔间不比家里,隔音效果普通,放在听觉异于常人的虞兰芝耳朵里,有和没有差不多。

使得她常常被迫“偷听”一些奇奇怪怪的家长里短。

裴掌固和季掌固却一直以为瞒天过海。

虞兰芝正琢磨如何在不引起误会的情况下使二人换个地方聊天,就听见了“宋音璃”三个字。

璃娘?

裴掌固:“仗着一张脸和家里有钱,一眨眼就升上署丞,懂的都懂。”

季掌固冷笑,“大白天就与方少卿眉来眼去,真给我们女郎丢脸。”

裴掌固:“记不记得她将将来太常寺那一年,说什么小娘子也可以独立云云,到头来还不是靠方少卿。我真不是嫉妒她,我单纯瞧不上这种心机深还靠男人的货色。”

季掌固:“我也瞧不上。靠男人靠父母,假清高。”

裴掌固:“恶心。”

季掌固:“她才来多久呐,就把方少卿钓成狗。我记得从前方少卿来咱们郊社署,你可是第一个被他搭话的女郎。”

裴掌固的声音有些哽咽,“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两位不清高不靠男人也不靠父母的掌固正潸然泪下,不意房门“砰”的打开,虞兰芝拍拍手,叉腰登场。

“哈,我当是谁,聊天声音那么大,吵得我耳朵痛。”她鄙夷笑道,“原来是二位。”

裴掌固季掌固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

虞兰芝“啪”的一掌拍在两人对坐的桌面,震出浮灰,呛得二人掩面咳嗽。

“独立两个字到你俩嘴里是不是得天煞孤星,与世隔绝的孤儿才行啊?靠父母怎么了,靠朋友靠男人靠女人又怎么了?”她声音铿锵有力,“有价值才有人愿意给你靠,你靠不上是因为你没用!你摸着良心问问,到底是你不想靠,还是靠不到?”

“这世上最宝贵的资源

不就是人情,你帮我,我帮你,把关系网越织越大。越有价值的人,就越得到八方贵人相助。男人靠父母靠女人,你们跪着舔,女人靠亲朋好友就恶心?酸吧,谁能酸过你俩。”

“人情”这段话是阿爹教她的,她原句搬出教训两个坏女人!

二女的脸色霎时变成了猪肝色。

大家都是士族出身,背地里再不好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哪里见过虞兰芝的阵仗。

谁知虞兰芝并未打算放过她们,“你俩不靠父母是吧,一出生就自己种地养活自己。不靠父母你能进郊社署?我庶出堂妹的脚指头都比你俩脑子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