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3章 大结局(二十六)(第2/3页)

众所周知,人一激动就爱做些抽象的事。

他没反应过来就被不知谁扛了起来。

谭曲:“……”

万幸的是新认识的友人替他解围。

扛起他的武卒尴尬挠头,连连道歉。

一副他不肯答应自己就去领军棍的模样。

看着面前肩膀比他还宽阔厚重的武卒,谭曲忙摆手:“女君不必道歉,在下无碍。”

武卒觉得他是好人。

“不如小郎坐我肩膀上看球吧?”文心文士成年身高不及同性别武胆武者高大,比异性武胆武者也就高一点,谭曲还是少年,所以他站在一堆武卒中间,即便垫脚也只能透过前方二人肩膀空隙看到场上奔跑对抗的场景。武卒看出他身高上的窘迫,热情发出邀请。

谭曲表情一僵:“这怎可?”

“怎么不可以?”

要不是两国谈判,各处戒严加倍,这会儿空闲看各营蹴鞠的人更多。观战位置有限,挤不下这么多人的时候,他们都会叠罗汉,一人踩着一人,夸张的时候能叠个三五人呢。

当然,这要挑没战事的时候。

否则被上面的人知晓了,绝对要加训。

谭曲:“……这不妥。”

武卒:“妥的妥的,别害臊啊小郎,你不肯答应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方才的冒犯?”

祈妙无视了谭曲又羞又窘的求救眼神。

最后还是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武卒干脆化出一杆长兵架在肩膀,充当扁担,谭曲跟祈妙分别坐在两侧。此处观战视野极佳,谭曲二人就能毫不费劲将场上战况尽收眼底。

谭曲几乎要捂脸。

祈妙则在一侧大笑。

武卒吹了声嘹亮口哨:“羞什么羞嘛?”

谭曲:“……”

他实在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起初如坐针毡,但随着场上激烈对抗以及两队死死咬住的比分,他不由得也看入迷。

甚至在一记刁钻进球后忍不住学着其他观众欢呼呐喊,一开始还放不开,可看到周遭热火朝天的场景,一时也被感染,加入其中。

直至分出胜负。

获胜队伍分到半扇猪肉。

队率双手高举战利品,口中长啸。那样子不像是踢赢比赛,倒像是打了一场大胜仗。

待散去,已是月上中天。

谭曲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掌心发痛——这是他替胜者欢呼鼓掌太忘情的时候拍痛的。

他道:“我从未见过这般活动。”

蹴鞠这种娱乐在世家子弟中挺流行,但下场参赛之人将其视为娱乐,观赏大于其他。氛围热烈不起来,参赛子弟也都顾忌自身形象。今日所见比赛却不同,那是真的会见血。

可见双方踢得有多激烈了。

越激烈,越是难以维持体面。

“营中娱乐不多,将士们又都是年轻力壮、气血旺盛之人,寻常练兵很难发泄多余的精力……”祈妙跟他并肩而行,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以往的军营多设有兵卒寻欢作乐之处,或是歌舞伶人,或是娼妓倌儿。劫掠来的男男女女既要做琐事,又要替兵卒解忧。”

谭曲:“贤君应当不会做这种事。”

祈妙点头:“这是自然。”

这种事情也不能光堵不疏。

既要加强兵卒的思想觉悟也要提供替代品。这种带着高强度竞技特征的娱乐便是最佳选择,上面的人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空有闲心了也会亲自下场,与兵同乐。

谭曲认真听完抚掌道:“贤君大善。”

曲国会输,几乎是必然的。

他很快就发现身侧的祈妙停下了脚步。

后者视线落在一个方向。

谭曲也循着视线看去。

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幽深复杂的眸。

那双眸的主人是大晚上跑来接女儿回营的老父亲,跟谭曲疑似有杀身之仇的祈中书。

谭曲怔了一下,心中却无见仇人的慌乱。

只是暗叹,该来的总要来的。

殊不知,眼前之人早已经宕机了。

祈善这一日过得十分精彩。

上午跟曲国那群胡搅蛮缠的家伙吵架,下午继续面对喻海那张刻薄尖酸的脸,简单扒了两口饭。一想到晚上还要继续吵,他又给自己塞了两颗润喉糖,然后——主上那张脸突然从不知哪钻出来,双手高举大呼:“Surprise!”

“咳咳咳——”

祈善被吓得润喉糖咔在喉咙。

让君臣再见该有的感人氛围一扫而空。

沈棠急得都要给祈善用上海姆立克急救。

终于,众人一阵手忙脚乱,那颗差点夺走祈善性命的润喉糖才被他吐了出来,一张半红半青的脸才恢复正常颜色。这么一闹,祈善被闹得彻底没了脾气:“主上何时来的?”

“就刚刚,我立马来看你了。”

祈善哼了一声,不相信。

但,心里还是很受用。

君臣重逢虽有许多话要说,可眼下两国谈判才是要紧事,沈棠既然来了,自然不能再让祈善受累。直至散场,沈棠又算了一下谭曲的位置,让祈善去接女儿。祈善对此不解。

军中戒备森严。

即便有士兵生出歹念也不敢顶风作案。

沈棠神秘兮兮:“有惊喜。”

她换了个角度掐算,发现自己闹了乌龙。

得知祈善跟谭曲并未真正见面,秉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她故意引着祈善过去迎接今天真正的惊喜。祈善不知其中内情,但仍受了好意,他还特地带上女儿爱吃的酥酪。

“会是什么惊喜?”祈善没有待在显眼的大道上,挑了一处营帐阴影等着,闭眼感知祈妙气息位置。不知何故,随着时间推移,他心绪愈发躁动,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随着祈妙气息愈来愈近,他才睁开眼。

遥遥就见两道模糊人影并肩而行。

二人似有说有笑,甚是融洽。

其中一人自然是女儿祈妙。

另一人看着像是少年郎。

祈善怔了一下:“这就是惊喜?”

想起主上神神秘秘的表情,他略有些好笑,却也自责自己作为父亲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端倪——自从郑休痴命丧,祈妙身边就没有比较亲密的异性,祈善心知她这是还没放下。

不过,他也不催促。

祈妙也算文医双修了,未来还长。

婚嫁兼祧一事太占精力,对她修行事业都没好处,不如等一切稳定下来再开始考虑。

可新人出现了,他也不阻拦。

电光石火间已挑剔无数遍。

年纪太小,个头太矮,身量太单薄……也不知才情品德如何,家世出身反而是其次。

这时,头顶遮蔽月色的乌云悄然散开,月华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清冷月光如朦胧薄纱落在二人身上。初时,祈善的注意力都在祈妙身上,直到少年的声音一点点传入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