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牵制
密道当中狭窄,宽度只够通过一个人。
江慈与谢昭面对面站着,谁也不后退,狭路相逢。
“你说我是检方的人,有证据吗?”江慈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扳开。
谢昭没有证据,只是推测。首先他与陈董的利益是不一致的,显然他来到这里隐藏自己的身份,是另有目的。
而他在书房堵住自己时,最先说的是她内幕交易,操纵股价。
他在怀疑自己涉及经济犯罪。
但严格意义上来讲,她还什么都没干呢。
她是想把证人的信息传给以撒,但目前还没有成功,用这笔信息来继续压低股价也还没有成功。
她也并没有开始收购乐乾,操纵股价的动机也还不成立。
她充其量就是刚拿出刀擦了擦,他就闯进来指控她犯了谋杀罪。
他钓鱼执法,引诱她来到书房,又并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她发信息出去的证据。
显然他对法律并不熟悉,而且操之过急了。
如果是联邦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怀疑她涉嫌经济犯罪,那么会直接给她传票,要求她提交相关的交易记录和文件,传唤她与律师到场取证。
他这么打草惊蛇显得很不专业,显然不是。
他一上来就咬死了她和以撒在传送信息。那就是之前他就在调查她和以撒。
之前纽约南区的检方调查过以撒涉嫌内幕交易案,并且他们有这个财力外聘一些的人员。
既然他对如何定罪经济犯罪不甚了解,那就说明他不是检察官助理,之前谢昭一直在注意他遣词造句的方式,他措辞很严谨,很喜欢用一些理论学术性的专业词汇。
他应该是做学术研究的顾问或调查员。
但是他是怎么查到自己头上的,谢昭是很不明白。她目前的每一步都是合法合规的,检方是绝无可能来调查她才对?
难道是以撒那边出了问题,被检方盯上了?所以一路查到她这里?
又或者是他的独立行为与检方无关。因为他的表现好像并不在乎能不能把她绳之以法,而只是想显示他赢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谢昭心想。
她不理解这种他损人不利己的行为是为什么,她印象里与他素不相识,应该没什么深仇大恨。
谢昭并不怕和检方斗,法不禁止皆可为,他们不可能抓到她犯法的实证。
要指控她经济犯罪的话,江慈目前手上的一次性手机对她来讲也不算威胁。第一,他的取证手法又不合法,第二,她又没有发任何信息出去,她只是看到了江慈发的钓鱼信息而已。
谢昭害怕的是他把这一次性手机拿到陈董面前,她怕的是陈董相信江慈的说辞,认为她是内鬼她在和以撒勾结。
陈董本就多疑,一定会相信他的,那么她处心积虑半天就全都白费了。
“是,现在我没法证明你是检方派来的卧底在私下调查陈董,你也没法证明我是内鬼在害陈家股价下跌。”谢昭说。
“陈董既不相信你也不相信我,他会认为我们俩都有问题。”
她平静道:“我是与空头勾结的内鬼,你就是检方派来让他入狱的卧底。
只要你去陈董面前揭发我,我们只有一个结果,就是玉石俱焚。”
她盯着他的眼睛,用这双冷漠的蛇一样的眼睛。
“我会被轰出去,你就不会吗?
陈董一旦认定你是检方派来调查他犯罪的,他能放过你?
你捅这么大篓子,害检方会被起诉,检方又能放过你?”
“你想害我?”她的嘴角上扬,“那必然以你自己的职业生涯作为陪葬。
你尽管去告发我吧,看看我们会不会同归于尽。”
江慈并没有动。
他还真被她拿捏住了。
如果他去告发谢昭,咬死谢昭是内鬼,那么谢昭也可以咬死他是检方卧底。
且不说陈董会让他们俩立刻滚出去。
还有两个人不会放过他,第一就是检察官,他早就警告过江慈,不要惹是生非,不要调查谢昭,他如果非要开展调查也是他的个人行为。
江慈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又是监听过谢昭,又是监听过陈董,又是潜入过陈董的书房。
就算他说调查谢昭内幕交易案有了进展,但是口袋中的一次性手机的确不能算什么实证。手机当中谢昭没有发过一条信息,反而只有一条他自己发的信息。
他的确是太急功近利了,江慈反省自己的错误,现在真是进退两难。
还有他老妈也不会放过他,她让江慈照看着点陈庆,可他完全没有顾得上。
如果江慈现在就出局,谢昭没有出局,他更是没法看着陈庆了,陈庆多半会立刻被害掉。
而如果谢昭被告发成功的话,她也一定会拉所有人下水,估计陈庆仍然逃不掉。
他们俩现在就像分别坐在两个篓子里,篓子被拴在同一根绳子上,挂在悬崖上。
如果江慈剪掉了谢昭那边的绳子,谢昭会摔死,但他自己也会掉下去摔死,反之亦然。
“那你想怎么样?”江慈问。
“你在陈董面前保持沉默三天,等订婚宴结束,大路一条,我们各走各的。
反正你也不在乎陈董的利益,你既然好奇我有没有经济犯罪,那你就尽管光明正大地查好了。”谢昭微笑,“我遵纪守法不怕你查。”
江慈冷哼了一声。
“当然我也会保持沉默,不会透露你的小秘密。”谢昭的手指轻轻地划过他的胸膛。
江慈躲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董即将回来了。
密道当中昏暗,但他们俩都在黑暗中竭力地寻找对方的眼睛,死死地咬住。
“成交吗?”谢昭微笑着伸出手。
江慈握住她的手,握紧。“成交。”
尽管目前他两因为互相牵制,而换来了短暂的和平休战。
但江慈和谢昭心里都清楚,战争才刚刚开始,他们会继续不停歇地挖掘对方的真名实姓,抓住对方的把柄,才能真正地战胜对方。
*
谢昭绕回到主楼,梅夫人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梳着头发。
梅已经穿戴整齐,只有光泽如缎面一样的长发披下来,垂到腰间。她正拿一把象牙梳子缓慢地梳着。
窗外的阳光映在她玉石一样,雪白冰冷的脸上。
她冷冷地看着窗外,陈董和两个儿子已经打完网球回来了,正在楼下走着。
谢昭走了过去,与她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