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真名实姓
乌鸦站在地中海松上扯着嗓子鬼叫着,花园里的所有人听到这声音都是无比烦躁。
陈彬浩与陈董正忧心忡忡地想着谢昭是不是来报复他们的,而谢昭刚刚被那疯子指认出来,虽然脸上镇定,但心中也不免慌乱。
这疯子被她安排在修道院里好好的,修道院离这里至少有一天的车程,怎么会突然能跑到这儿来?
陈彬浩拉着索菲亚,走到一处无人的葡萄藤长廊下。
“宝贝,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你得实话实说。”他严肃地说。
“怎么了?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谢总真的是你的中学校友?在瑞士的贵族私立学校?”陈彬浩盯着她的眼睛。
“当然了!”
“你确定以前在学校见过她?”
索菲亚迟疑了,她中学时是从没有见过谢昭。
谢昭主动与她交好的时候,已经在华尔街展露头角了,索菲亚只知道她是会对乐乾有用的投资人。
索菲亚主动将谢昭这个有利的人脉介绍给陈彬浩,认为这样做能让她之后在陈家更有地位。
所以她之前确实也夸张了一些细节,说自己与谢昭关系多么好,认识了多么久。
“见过啊。”索菲亚硬着头皮说。
陈彬浩见到她这表情就暗道不好。
索菲亚是个极其天真的,容易被蒙骗的女孩儿。
她的表情也相当容易被看穿。
“那你见过她父母吗?她父母在瑞士的家是什么样子的?”
“去过,在日内瓦的法式的三层小别墅。索菲亚说,她的父母人很好啊,请过我一起去度假。”
这个问题她回答得很轻松。
陈彬浩细细看她的表情,她不像在撒谎。
“他的父母和谢昭像吗?”
索菲亚笑了:“这是什么问题?他们一家子文质彬彬的,她爸爸妈妈相敬如宾,讲话客客气气的。她母亲法语讲得很好,言谈举止和谢昭确实很像。”
陈彬浩没有再问了,因为他心里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谢昭的家庭听起来完美无缺,但过于完美,反而有鬼。
陈彬浩远远地盯着谢昭的背影,谢昭被疯子扑到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独自沉默地往主楼走去,她冷静得有些太过了。
谢昭一步一步走回主楼,头也没有回。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太阳很大晒得她头发很烫。
说实话,她的脑子刚才也像沸水煮过一样,一片混沌。
她缓慢地走上台阶,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是江慈。
走廊现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他俩面对面站在落地窗前沉默着。
江慈开口了。
“十二年前,乐乾集团董事长的儿子陈彬浩疯狂追求旗下的女艺人燕燕,他并不是为了和她交往,只是在玩弄她。在知道她是毫无家庭背景,孤苦无依的贫穷女孩时,陈彬浩和陈董就把她选中为他们的贿赂工具,逼她去陪酒服务其他商界的大佬。
陪酒名单中,有四个人是主犯,只要燕燕反抗,他们就虐待她。
所以他们现在有的疯了,有的死了,有的瘫痪了,有的被通缉,被追杀当中。”
谢昭耸了耸肩。“你改行了?大侦探。”
她抬腿就要走,却被江慈拦住了。
“你说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感兴趣。”谢昭淡淡道。
“你会的。”他说。
“有一个女孩是她的妹妹。她先在MIT读物理系后从哈佛商学院毕业进入了华尔街。她在以撒的对冲基金工作深受以撒的赏识与他交好。
她头脑聪明,一心为她的姐姐报仇,于是股票市场就成了她的屠宰场。”
“她长袖善舞,擅长借刀杀人。”
江慈盯着她的眼睛。
“如果说设计谋杀每一位仇人 ,就算做得再完美无缺,天衣无缝,没有被警察抓住,但因为毕竟触犯了法律,也不能算是完美犯罪,这只是三流的报复手段。”
“但是如果把仇人当做棋子,根据他们每个人的弱点,让他们自己走向你已经给他们定好的命运之中,一步一步走向自我毁灭。
这又完全没有触碰到法律,才是一流的报复手段。”
“你是一位下棋高手,谢昭小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转身要走,被他一把拉住胳膊。
江慈凑到她耳边说出了一个名字。
谢昭面无表情,但手指不可控制地颤抖了。
他说出了她的真名实姓。
在古欧洲,古埃及,中东,甚至日本,中国都有过这样的神秘文化传说。会魔法的巫师或者恶魔,只要被念出了真名实姓,就会被打败,无论他本身有多么的强大,无论他的对手有多么的弱小。
就连神明耶和华的真名是什么也无人知晓,安拉也用九十九个名字来掩盖自己的真名实姓。
在谢昭与江慈这场互相寻找对方真名的游戏当中,他已先找到。
蛇的七寸被捏住了。
江慈垂眼,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脖子上的这条项链上。
“这不是你的项链,这应该是你姐姐燕燕的遗物。”
“不许再说她的名字。”谢昭抬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江慈头一偏,脸上出现了红印。
两人相对沉默着,又隔了几秒钟,谢昭开口了。
“我7岁那年得了严重的肺病,病得快死了,但是我父母是不会给我治的。”
“哪来的钱治呢。”她淡淡道。
下着大雪,为了省车费,她的姐姐背着她走到了镇上的医院。
那是附近最好的一家医院,有西医。
她躺在病床上,发烧让她视线模糊,她隐隐约约见到她姐姐熟练地向医生陪笑。
燕燕年纪轻轻,但已出落得极其美丽。
“我小妹生了重病。”她青涩的脸,娴熟得卖弄着风情。
“不要紧的,我会把她治好的。”那医生好心地说,但他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姐姐单薄的身体看。
姐姐来到她的病榻前。“你安心睡觉,别担心。很快就会好了。”
谢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睁眼,姐姐和医生都已经不在这个房间里了。
消毒水的味道是这么刺鼻,谢昭抬眼看着墙上天花板,天花板的边角墙体有些斑驳漏水,一滴一滴地滴下来,滴地极其缓慢。
她努力地睁着眼等姐姐回来,她看着水滴下来,极其漫长的一滴,极其缓慢的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