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告白(第2/3页)
伴随画布被揭开的轻微声响,时绮的瞳孔骤然聚缩。
囚笼、天使、黄金制的宝石铐链、色彩艳丽的花枝。
一切组合成扑面而来能把人吞没的爱与欲,借由画布,创作者内心黏稠而浓烈的情感展露得淋漓极致。
天使模糊的面容似曾相识,白金色发丝蒙上一层如梦似幻的光晕,小小的胭脂痣缀在雪白柔韧的大腿上。
时绮呆呆地望向眼前的画面,大腿处相同的位置倏然变得滚烫。
“小绮?”
一道熟悉的声音毫无征兆响起。
时绮猛地回过头。
站在门口的Alpha半张脸被阴影遮盖,只余下线条漂亮的嘴唇和下巴,眸光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时绮却能感觉若有实质的视线掠过身后那副充满爱欲的画作,最终落在自己脸上。
“你自己掀开了?”
商随一边说,一边步入室内。
难以形容的压力浮上心头,慌乱之中,时绮抓在手里的画布掉落在地。
商随逆光站着,面容模糊不清,见他反应这么大,一步步往前走:
“怎么了?你不会害怕我吧。”
时绮慢半拍想起来,商随曾经夸赞他像天使一样漂亮。
那时他以为只是单纯的比喻,现在才知道,这句夸赞隐藏有另一层含义。
“画上的人……是我吗?”
“当然是你。”商随语气轻巧地说,“除了你不会有别人。”
时绮余光无意间瞥到墙角堆放的金属锁链,想到画上被铐链束缚的天使,身体不由自主一僵。
商随停在距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这是我在易感期时画的,易感期会放大Alpha的阴暗面,我当时不受控……”
商随稍微停顿,连自己都觉得这种漂亮话可笑:“虽然可以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敷衍过去,但我不想和你撒谎。”
时绮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口。
“就是这样,小绮,这是我最真实的欲望。”
不等时绮完全理解这番话的意思,商随又道:“我可以精神操控他人,你还记得那种感受吗?”
“——看着我。”
时绮原本乱瞟的目光骤然定住,不受控制看向他。
“哪怕在特易期的Alpha当中,这项能力也十分罕见,它一度让我觉得……”
十分恶心。
多亏了你,我才改变想法。
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看着一言不发的时绮,以为他在恐惧。
商随说不出现在是什么心情。
一半是难过,他的确太过极端,无法被人理解才是常情。时绮大概从没想过他隐藏着这样阴暗的心思。
另一半则是无耻的、异常的兴奋。
怎么办呢。
现在就害怕,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事已至此,他索性将一切和盘托出:“你当时意乱情迷,产生想和我接近的心理,也是因为我借由精神操控对你催眠。”
“不是!”
时绮立即确认。
他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听出商随话里自暴自弃的意味,毫不犹豫道:“如果一开始还能说有一部分是催眠,被那通电话打断之后,我就清醒过来了。”
“所以……”
想用亲密的方式陪你度过易感期,都是我自愿的意思。
时绮不太好意思把后半截说出口,转而示意身后那幅画:“我不介意你说的那些,无论是易感期还是你本来的想法,我都不介意。”
“……”
这下反应不过来的成了商随。
先前那副步步紧逼的神色从Alpha脸上消失,透露出截然相反的茫然。
时绮看着他的模样,有些想笑。
明明一句话就能哄好,为什么表现得像是十恶不赦一样?
“画很漂亮。”
“刚才一直没说话,不是在生气、也不害怕,我只是太惊讶了,而且没想到你会突然进来。”
偷看别人的东西,他多多少少有些心虚。
时绮稍微停顿,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你说的欲望,具体是什么意思啊?”
迎着他暗含期待的目光,商随沉默片刻。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突然提起一个看似与这一切无关的话题。
“你毕业那年收到的花束,是无尽夏、飞燕草和雪柳吗?”商随见时绮面露迷茫,换了个简单点的说辞,“蓝粉色的花束,装饰有白色的枝条。”
“嗯?是。”
时绮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还是回忆道:“花束外面的装饰纸是鹅黄色。”
两年前的夏天,商随偶然回了一趟首都,恰好经过附中。
他还记得时绮说过自己就读于这所学校,很大可能从初中一直读到高中。
当初时绮被他易感期失控的表现吓走,四年以来,他从没想过去打扰对方。
但看见学校门口的花岗岩校名石、想到谁可能在这所学校里,他站在原地,略微出神。
一道热情的声音忽然打断他的思绪:“帅哥!要买花吗?”
商随转过头,看见一位花店店员:“今天是附中的毕业典礼,好多学生要来买毕业花束,一会儿花材都会被抢空的!你来得早,我们店里现在还有雪山玫瑰、洋桔梗、泰迪向日葵……对了,还有无尽夏。各种颜色都有,拍照很上镜哦!”
无尽夏?
或许是因为这个恰好出现的花名、也或许是店员太过热情,他莫名其妙走进花店,认真挑选花材,甚至指定好包装纸的颜色。
店员不断夸他审美好,挑的材料组合在一起,扎出来这束花特别好看。
她最后道:“祝收到花束的毕业生前程似锦、万事胜意!”
但这束花却并没有主人,真要说来,连他自己都不知晓时绮现在究竟是什么模样。
“你朋友拿到的那束花,是我给他的。”商随稍微停顿,“当时恰好路过。”
意识到商随说的是应羽然补给他、自己最后抱着拍毕业照的花束。时绮慢慢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真的吗……!那束花是你给他的?!怎么会这么巧?”
其实还有更大的巧合。
那一天是两年前的夏至,也正好是六年前他和时绮初遇的日子。
时绮那位朋友阴差阳错当了一回信使,在特殊的日子,将花束送给他真正想赠予的人。
“我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商随说出今晚时不时就心不在焉的原因,“听他说完,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感觉就像是……命运的闭环?”
他一直以为时绮害怕他,因而不敢见面、不敢打扰,如果早知道时绮已然忘记一切——
至少他可以走到十八岁的时绮面前,像好心帮助的陌生人一样,将那束无尽夏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