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程嘉束的解释(第2/2页)

两日后祈瑱来到别院,见到的便是一副病怏怏模样的程嘉束。不由便是一怔。

程嘉束倒是很淡定,见他来了,便斜卧软榻上,跟他打招呼:“侯爷来了。”

又跟他道歉:“我前两日着了风寒,昨天退了烧,现在身子还有些虚,不能起身。侯爷莫怪。”

程嘉束身体向来康健,祈瑱还是头一回见她如此虚弱的模样。便是他带着三分火气而来,此时也不好冲着一个病恹恹的人发脾气。

祈瑱皱眉上前,探了探程嘉束的额头,又伸手摸了摸后颈,见体温正常,这才坐到一边,神情冷淡。

程嘉束知道自己贸然离府之事闹得太大,少不得要给祈瑱一个说法,也不拖延搪塞,直接便道:“侯爷,我当日离府,虽然行为不妥,但以那时情形,我若不走,怕是等不到你回来之时。”

祈瑱抬眼,淡淡看着程嘉束。

程嘉束并不惧他。将当日之事一一讲述,语气平静,没有掺杂半分情绪。完了才道:“我当日身着夹衣,在雪地里跪了那么长时间,再跪下去,便是还有命在,只怕一双腿也要保不住了。”

其实她腿上穿得厚实,倒是无妨。但是裴夫人存心害她也是事实,既已如此,她又何必替人遮掩。

祈瑱还是一言不发。

程嘉束该说的话都已说完,也不再多言。室内一片寂静。

过了半晌,祈瑱才缓缓道:“束娘,这些种种为难之处,以你之聪慧,就当真想不到解决的法子吗?你究竟是为了保住自己,还是,只是想借此机会离开祈家。亦或是,在你心里,自始至终都还在记恨我,不愿跟我做夫妻,不想跟我好好过日子?”

他视线锐利,直直看向程嘉束。

程嘉束想过他会质问自己为何不能受些委屈,想到过他可能会怪自己不肯给裴夫人留颜面,却从不曾想到过,他竟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程嘉束一时之间思绪急转。祈瑱这回瞧着似是动了真怒,她需得好好想想自己的说辞。

至于什么好好跟祈瑱过日子一说,她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

她自始至终对祈瑱就没有什么感情。祈瑱若对她好,两个人便可以平平淡淡地过下去。可若是祈瑱或者祈家人待她不好,她也确实没有心力去忍耐。

裴夫人年岁不大,保养得宜,还有好几十年可活。她不可能接受几十年里都是这样的生活。

如果与祈瑱在一起,每日都要这样度过,祈瑱何德何能,值得她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只是想可以这样想,话却不能这么说。尤其是祈瑱近些日子,瞧着对她还有几分情意。至少,在祈瑱自己看来,他是对程嘉束付出了真心的。

祈瑱这样一个自私独断的男人,可以任由自己抛弃妻子不闻不问,也可以眼看着妻子为了求生不得已屈居乡里,但绝不可能容许自己付出真心,却被人辜负践踏。

程嘉束清楚,祈瑱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她也不会去赌他的良知与道德水准。

程嘉束露出一个苦涩笑容:“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旁的法子。我只知道,那个时候是我唯一可以离开侯府的时机了。你刚离府第一日,老夫人还没有想到要如何处理我。我只怕,待到第二日,老夫人真下了决心,我怕是想走都走不得。”

至于裴夫人下的什么决心,自不必说。

祈瑱面色更加沉郁,手中缓缓转着拇指上的扳指不说话。

程嘉束继续道:“我许久之前便跟你说过,我所求,不过是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罢了。即使到现在,依然如此,我只愿能跟彦哥儿安生过日子。

侯爷将我跟彦哥儿接回京里,是为了我们母子好,我自然知道,又岂有不愿意之理。但是,再大的富贵,也得有命享才是。“

祈瑱并不说话,半晌,才回了一句:“这些,不过只是你自己的猜测罢了。”

程嘉束淡淡道:“有过那次被流氓无赖围杀之事在前,我绝不敢心存侥幸。倘若你明知对面的人深恶于你,不但有置你于死地的能力,更还有不必承担后果的地位,除了远远避开,还能做什么?我宁可被人说猜忌多疑,忤逆不孝,也不敢拿我和彦哥儿的命做赌注,去赌旁人的良心。”

室内陷入一片沉寂。良久,才听闻祈瑱低低一声叹息。

祈瑱原本对程嘉束亦是心怀怒气,只程嘉束这番话下来,他心底那点子火气已经全数散尽。

当日之事,程嘉束没有说半分假话。况且程嘉束的性子鲁直,遇事只会横冲直撞,于宅门阴私之计并不擅长,也招架不住。祈瑱深知母亲脾性。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不能保证,母亲不会对束娘下手。

如今看来,束娘当机立断,离开侯府,竟是最好的办法了。

只是现在这情形,却是实在不好再叫束娘回去了。也只能让她与彦哥儿继续住在别院了。

祈瑱摸摸程嘉束的头发,心中又是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