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夫妻摊牌(第2/2页)

且祈彦遇刺一事,是裴夫人主使。这等人伦逆案,又事涉朝廷大员的脸面,便不曾公之于众,故而祈瑱不过是上了密折请罪,又私下跟相关衙门主官通报了案情。至于明面上,不过是按照寻常劫匪处理。

裴大舅明面上自然也没有错。祈瑱作为苦主亦不追究,最后不过是寻了个差错,降了两阶。

大舅舅这个礼部郎中,亦是新帝上任后刚升的官职,只屁股还没有坐热,便又被降任了。

此间种种,祈瑱知道程嘉束定然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故而不过轻描淡写一提。

果然,程嘉束既失望又愤怒:“所以彦哥儿差点被害死,他们也不过就是降了官职就算了结?”

至于裴夫人,她提都没有提。她也根本不指望祈瑱能对付他亲娘。

祈瑱抬眼,便看到程嘉束冷冷看着他,那眼神冰冷刺骨,他被目中寒意所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情知以程嘉束的性子,自己这般处事,只怕再难获她谅解。

夫妻反目,儿子险死,他岂能不怨。只是再怨再恨,他也不能罔顾人伦。母亲可以不顾亲情,残害自己亲孙子,而自己做儿子的,却无法忤逆犯上,处置自己的母亲。

两人人俱不再说话。室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程嘉束眼光空洞,不知道想些什么,良久,忽然出声问道:“祈瑱,我们和离吧。“

再一次听程嘉束提到这个话题,祈瑱竟是丝毫不觉得意外。

他这会儿甚至都没有觉得伤心生气。

祈瑱看着程嘉束,轻声问她:“我们夫妻这么些年,便是我从前亏待过你,可后来也是一心补偿,待你一片真心。难道,在你心里,一点夫妻情份都不念吗?”

程嘉束反问:“彦哥儿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对他可有父子之情?”

祈瑱脱口而出:“当然。他是我儿子,我怎会不疼爱他?”

程嘉束冷笑:“若是当日你来璞园,我与彦哥儿两个,蓬头垢面,穷困潦倒。彦哥儿大字不识一个,对着你卑躬屈膝,你对他可还会有父子之情?”

祈瑱想着这情形,只觉本能的排斥。一时竟答不上来。

程嘉束笑笑,了然道:“你瞧,便是你们是血脉之亲的父子,你对着他的喜爱,都不是天生便有的,更何况我与你只是后天的夫妻?”

祈瑱张口欲说些什么,可终究再次无话可说。

程嘉束摇摇头,道:“当日我初嫁到祈家,你那般待我,我可曾指责过你,说你不讲夫妻情份?既然我当日便知道这个道理,那你今日也莫要说出这样幼稚可笑的话来。”

祈瑱只觉满嘴苦涩,他哑声道:“我知道先前我对不住你们母子。只是,我后面也分明知道错了,也对你努力补偿,难道你就一点不曾心软?”

程嘉束道:“我与彦哥儿数次遇险,皆是拜你祈家人所赐。且也少不了你在后面纵容之过。你只说你对我好,可你又何尝真正护持过我们母子?”

她也不待祈瑱回答,又道:“祈瑱,我们还是分开吧。我再不能信你了。我不能将我的性命托付到别人的手上。”

祈瑱再不说话。

他早知道程嘉束恼他恨他,对他没有夫妻情意。

他不是不生气愤怒的。他也曾想过,既然她对他殊无情意,一心要远离,那便遂她的意好了,自己堂堂男儿,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何必强求一个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但是他不甘心。

祈瑱心里头清楚得很。即使放她离去,她也不会感激他的大度宽容,更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她只会觉得自己甩脱了自己一家子的大麻烦。

她就是个冷心冷肺薄情寡义的女人,除了她的好儿子祈彦,旁人再怎么样对她,都不会被她放在心上。

从前程嘉束没有他,能带着孩子将日子过得舒舒坦坦。以后没有他,她也照样顺顺当当过自己的日子。逍遥快活,从此再不会想起他一分一毫。

而他呢?只怕他自己就要余生在不甘与怨恨中度过。不甘心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叫她离开,怨恨她的无情无义。

所以自己又何苦折磨自己?凭什么自己要放她逍遥自在,而要让自己陷入求而不得的痛苦之中?她本来就是他的妻室,合该陪他一生一世。他不放手,她就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呆在他身边。

明明她给他的都是虚情假意,可他却贪恋那点子虚假的柔情蜜意。

祈瑱自嘲一笑,不再说什么孰是孰非的话题,只缓缓道:“束娘,这等糊涂话,你以后莫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