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3页)

宋子悬低头看着那张书签上的字,听着她的话,久久没有出声。

苏玉不想对他说加油,她只希望,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一定不要被困在唯分数论的优绩主义里面。

她峰回路转的思维,让他感到了内心片刻的辽阔,有如沉寂了一夜、在清晨时分登上顶峰,终于看到云海一般的辽阔。

宋子悬强忍着难受,挤出一个笑容,说:“你想得很开。”

很开吗?也没有吧。

苏玉说:“我在努力跟我哥哥学习心态。”

宋子悬问她:“为什么特地跟我说这些?”

“因为在我无助的时候,是你在把我往外拉。我可能帮不了你什么,但我想尽我的一点力。”

他笑说:“可是我没有做什么。”

“我不懂的时候,你给我讲题,这就够了。”

宋子悬的眼神感到微微的诧异,默了默,说:“你总是把人都想得很好。”

苏玉莞尔一笑,“我宁愿以这样的方式和所有人相处。”

尔后,她认真地告诉他:“总之,没有人想要看你的笑话,那不是个魔咒,大家都不希望你输的,因为你就是很好很好的班长。”

宋子悬看着女孩子垂落的发丝,慢慢地,视线回到她漂亮文雅的字迹上。

她是本体,他想到了许多的隐喻。

雨后的第一缕阳光,不那么浓烈,但正正好,给人一点放晴的希望。

在床上偷偷看小说时,手电最暗一档、却可以支撑很久的那一格微光。

冬天夜晚,让被窝瞬间变得温暖的热水袋。

或者疲倦的夜里,一杯温度适中的苏打水。

一切没有丝毫的刺激性而又带来力量的东西,都是她的喻体。

两人安静下来的间隙里,后排的徐一尘总算找到了他的家作,把书包往肩上一提,冲他们挥一下手:“走了啊,你俩还不回去?!”

苏玉回头看他,带点笑容,跟他招招手:“明天见。”

“拜拜!”

谢琢在窗户一旁站了一会儿,正懒散地抱着胳膊,背靠着墙在等人。

苏玉说完明天见的时候,徐一尘总算磨磨蹭蹭地出来了,他张望了一圈,找到暗处的谢琢,揽住他:“找到了,走吧。”

男生安静沉敛的双目掀起来一点,“嗯。”

走之前,他又不由地回过头,往窗子里看去。

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了。

他看向陈旧的灯光之下,苏玉像是开了慢动作的一个笑容。

半分钟的注视过后,谢琢收回视线,沉默地离开了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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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苏玉的小感冒彻底恢复之后,她有了些精神,把不久前那些郁闷的纠结抛诸脑后,还是决定给谢琢发了条消息,表示礼貌:【那天谢谢你的药,真的很灵。我吃完头就不疼了。】

谢琢回复的是:【那就好】

苏玉看着手机屏幕上这简单几个字,稍稍深呼吸,而后便把手机关机,把包里的模拟卷拿出来做。

她的火焰兰长势很好。热情、热烈、生命力顽强。

每次看到它,她都觉得身体深处也充满了力量。

苏玉又开始夜跑了,围着北湖跑半圈再折返,大概要花一个半小时,这段时间她会戴着耳机听英语听力,再反复跟读。

北湖的傍晚非常热闹,活动众多,不过纷纷扰扰都跟苏玉没有关系。

她戴着耳机,能够凭意志力隔绝掉这个花花世界的吵闹。

直到——

砰!

突然一声。

苏玉被吓得不轻,本来在步道上跑,她本能地往旁边花坛一闪。

紧接着,她往发出爆炸声的地方看去,发现没什么危险性,苏玉拽掉了耳机。

很多人围在那儿,苏玉偏眸过去,发现原来是爆糙米的。

苏玉陡生好奇。

她小的时候在清溪小镇就遇到过爆糙米的老爷爷,这个机器很有意思,很多年不见了,算是个童年回忆吧,苏玉跟过去张望了一番。

围在最前排的是几个小孩,个个被父母捂着耳朵,又惊奇又害怕地看着。

只见大叔把糙米灌进了他的机器里,加了糖和油,将盖子拧紧,将整个圆圆的黑锅架在烤炉上,转啊转。

很快,又是一声——

砰!

“好不好玩?!”大人们问。

“好玩好玩。”一帮孩子笑闹着。

这分贝实在太大,苏玉也跟着捂住了耳朵。

不过确实很好玩的,她没想到在现在的城市里也能看到卖这个的。

下一秒,新鲜滚烫的炸好的糙米就被灌进干净的袋子里贩卖。

在熙攘的尖叫声里,苏玉也摸出几块钱递过去,她接过一袋糙米,迫不及待拿出两粒尝一尝,甜津津的。

然而这时,苏玉正要转头离开的时候,突然“嗙嗙嗙”好几声噪音,又吸引她回头看去。

苏玉定睛细看,心中一惊。

是有人来砸场子了。

刚才还煮得好好的黑锅和炉子陡然被一个老人家踹翻了。

她第一反应,这是城管吗?

然而,苏玉再看向老人家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又见他面目嶙峋,但很干净整洁,青丝成雪,发根却都梳得工整倜傥,一派正经斯文的样子,也不像城管啊……

怎么上脚就踹人呢?

老人手里还拿着根拐,等大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那根拐已经犀利地对准了摊主。

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纷纷聚集过去看。

摊主也懵了懵,见自己的东西洒一地,他气得叫骂了一声,拽住老人家的拐。

然而那根拐还是被它的主人夺走,老人用拐杖当武器,不停地往摊主身上又戳又打,嘴里还念念有词:“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苏玉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不出半分钟,拄拐的老人就被旁边年轻力壮的男人往旁边一扯,他踉跄地倒在地上。

“那老头干啥呢。”

“我草,是不是精神病。”

“他刚刚说什么?杀人?好吓人啊,不会是反社会吧?无差别行凶那种。”

“看着也不像啊,你看他身上那一套,好几万呢!”

“穿戴都挺名贵的,怎么是个疯子啊,家里人没跟来吗。”

“……”

摊主的锅炉都被扶好了,所幸人没有受伤,骂骂咧咧地说今天真倒霉,遇到神经病了!

而那个被称为“神经病”的老人摔倒在地,有几个年轻的女孩见他状态不对,想去搀扶一下,但心有余、胆不足,最后迟疑着没有上前。

苏玉再去看那位老人时,他已经自己跌撞着爬了起来。

他的拐掉在地上,却没去捡,人往一棵榕树后面一蹲,毫无征兆地开始开始用脑袋撞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