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愧是红旗厂的子弟!(第4/5页)

他这玩笑一开,紧张的气氛一下散了。

“不用紧张,就是去看看铁路局一辆坏掉的蒸汽机车,别听你们王老师的,我又不吃人。”

林巧枝噗哧一声笑出来,大胆的维护王柏强道:“王工可没说您吃人!”

“哎~这就对了,还是你这丫头胆子大。”路工露出笑容。

到了他这个年纪,就喜欢生机勃勃的年轻人。

要是王柏强看到,当年对他们黑着脸的师父对小辈笑得这样和蔼,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许观平赶紧压着激动道:“路工,我也胆子大,技术还好!等会儿培训我给您打下手。”

林巧枝瞪他一眼,这家伙还说自己紧张,太会抢表现机会了!

她也好奇问:“路工,那辆蒸汽机车是怎么坏掉的?按理说铁路局也有机修钳工,他们修理遇到什么困难了?”

她们红旗厂也有修理部,但凡坏掉的拖拉机,全都是自家的机修钳工修。

司机苦ῳ*Ɩ 笑一声:“困难可多了去了,要不咱们怎么老请红旗厂帮忙?这旧的机车很多都是当年缴获的,一旦坏了,有的能修,有的干脆就修不了,没技术没零件的,实在修不好的,我们就只能把零件拆下来,补到在运营的机车上。”

他把自己说得可怜兮兮的,卖完惨,然后又笑着轻轻捧了一下:“实在是这次坏掉的这辆运营任务太重,要不也不能专门劳动路工您。”

到了铁路局。

铁路局的领导就带着一大帮子人,立在门口恭候。

见路工从车上下来,连忙热情的上前握手:“路工,又劳烦您了。”

他又笑着问林巧枝他们:“这几位是?”

路锋介绍道:“我们厂培养的青年学生,以后都是红旗厂的顶梁柱,带他们出来长长见识。”

王副局笑着夸了两句:“不愧是红旗厂的子弟,看看这精神头十足的样子,路工可真会培养人。”

他很快就把精力放回路工身上了。

路工不是喜欢寒暄摆架子的人,只客套两句,就说要去看机车了。

王副局热情地在前面带路,还安排了个机修钳工来讲情况:

“路工,是这样的。这次出问题的是我们的584号车,您应该也听说过,前几年陇海铁路施工改造,有一条坡度很大的新工线,很多货运列车‘闯’了几次都冲不上去,是我们江城584号车运输着比定量多三百吨的货物,一口气冲了上去。”

自此584号蒸汽机车一战成名,负责该机务段的党员和青工都得到褒奖,并且负担起这一条重要的运输路线。

“本来都好好的,车我们也是精心伺候着,结果这次不知道怎么了,本来该一口气爬上去的大坡,半路哑火了,整个机车往后滑行几百米远才停下来。”

铁道上紧急抢修。

用别的车牵回来继续修。

但怎么都修不好,找不到问题。

路工表情也严肃起来:“我先看看。”

他看了起来,林巧枝她们三个则在旁边打下手,递工具。

围着整个被拆开的火车头一一查看细节,偶尔路工还会喊她们看看其中的零件。

“你们看这个零件,模具多半精度不高,组装起来没问题,但和旁边的工件做不到严丝合缝地贴合,所以用久了磨损得厉害。”

“看看这套传动装置,比我们厂拖拉机用得那套动力效率更足一些。”

……

王副局就带人在旁边等着,垫着脚往里头望,也不走,瞧他的嘴,都急出火嘴子了。

林巧枝勉强能看懂个两三成。

还要多亏学校上的机械原理等通识课。

但距离修就太远了,这里这么多浸淫此道多年的老钳工,都没能看出问题。

她目光落到火车轮子下面,记忆飞散到梦里。

好像和她看到的有点不一样。

“林巧枝?”

许观平喊了她一声,小声问:“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车出事会不会是下雨天。”林巧枝道,她把手里头的扳手往里递了递。

旁边有个灰头土脸的铁路工服的大叔侧头看了她一眼。

他后退两步,跟身后那个同样灰头土脸的人说了句什么。

林巧枝还在琢磨。

垫着脚看路工一步步的排查思路。

王副局领着个人,笑眯眯的走到她旁边,以不打扰路工的声音小声问:“这位小同志,怎么称呼?”

林巧枝有点诧异,还是老实答道:“我叫林巧枝,您叫我小林就行了。”

王副局看她面嫩,感觉不超过十八岁,也就十五六的样子,心里暗叹怎么偏偏就是红旗厂能培养出人才。

但面上不动声色,笑着表明来意:“谦虚了,路工都说你们是红旗厂未来的顶梁柱,喊一声林工也是当得。是这样的,我们刚刚有工人说,听到你说出事的那天是下雨天。”

林巧枝愣了一下,才点头:“我只是猜会不会那天在下雨,您客气了,我还只是学生而已。”

她当然晓得,现在还轮不到她摆谱,王副局只是看在路工的面子上才这么客气。

王副局给身边那人眼神示意,那青年大哥走上来,他露出白牙朴素一笑。

林巧枝:“……”

她惊讶得瞳孔都张大点。

“小同志没见过吧?咱铁路有句顺口溜,说是远看像要饭的,近看像拾碳的,仔细一看是机务段的。”青年大哥笑着开了句玩笑,才指着自己刚刚站的地方道,

“刚刚就是我站那儿,听到你说的。我们车出故障那天,确实下了小雨,能问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林巧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没看到这辆车上装洒沙装置。”

虽然只是梦,但她觉得挺合理的。

路工这时从蒸汽机车头里弯腰钻出来,身上多了一道道灰黑的痕迹,那都是蒸汽机车烧煤时一层层落在机器上的煤灰。

他把工具往旁边一递,然后说:“大概看出点矛头了,试试改用簧片式弹性联轴节,看能不能好。”

王副局连忙转头,让人赶紧记下,然后照着这个方案去修试试看。

路工扫眼打量着眼前的情况,多年一线工作经验告诉他,多半有事,他开口问:“怎么了?”

王副局把刚刚的事简单讲了讲。

实际上,当天他们的蒸汽机车驶过那段铁路时,雨已经停了,如果不是有机务段的工人同志恰好听到,连他都不知道还有这个情况。

所以,王副局语气诧愕之余,还有一点点对林巧枝的赞叹。

路工用热毛巾擦了擦手,思索一番,看向林巧枝:“说说看,怎么想的?”

林巧枝也有点反应过来,她稍微改变了一下说法,思索着道:“就是看到铁轨长期被摩擦得太光滑,想到之前冲得上去的坡,这次爬不上去,可能是打滑导致的,车轮和铁轨之间的摩擦力不够,所以制动力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