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整个世界都在改变。(第4/5页)

接下来一连数日,都是晴天。但问题是,原剧情里曾家人遇害,同样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大家都说气象台不准。尤其是文职珍姐,每天抱怨,自己就是被天气预报骗得很惨,清晨出门时忘记给她家孩子带伞。

是这个原因吗?

直觉告诉祝晴,排班表还是不对劲。

她起身下楼,快步往值班室跑。

她想重新调出重案B组这个月的值班表,看班次有没有问题。

警署里静悄悄的,她下了楼,经过楼梯间时,她透过小窗看出去,发现又下雨了。

再到沿着走廊绕过拐角,祝晴突然闻到飘过鼻尖的香气。

她站在拐角,朝值班室探了探头。

这间值班室,之前本来就是无人问津的备用办公室,只有偶尔需要打印紧急文件时,才会有人临时借用。

而现在,她听见水在锅中翻滚的声音。

“吃不吃泡面?”

这个点了,程星朗刚验完尸,踱步到了大楼。

只有值班室放着小煮锅,他很有闲情逸致,耐心地等待水开,撕开塑料纸,放一包泡面。

“好像每一次碰见,都在吃饭。”

在外奔波一整天祝晴忘记吃饭,她的肚子,毫无征兆地“咕噜”了一下。

下一刻,Madam面不改色捂住肚子,抽了一张胶凳坐下。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程医生唇角微扬,手中筷子在小锅里不急不缓地划圈。

祝晴抬眉,差不多行了。

“不过是泡面。”

“Madam,不要小看这碗泡面。”

就算是一碗平平无奇的泡面,程医生也有讲究。

除了熟练地敲开一颗鸡蛋以外,他还用剪刀剪开火腿肠,浓郁香气在小小的值班室里翻腾。

程星朗说,不管是泡面、鸡蛋还是火腿肠,都是单人份。

他不知道madam突然光临,只能分一分。

她怔了一下,喃喃重复:“本来没有我的份……”

祝晴终于知道,排班表出了什么问题。

问题在她。

祝晴一直以为,剧情发展,原女主的家人会在她值夜班当晚出事,所以一直警惕那明确日期里的风吹草动。

但实际上,因为自己突然离世,原剧情的排班表出现空缺,整个B组的值班安排自然要重新调整。

而现在,值班表上清清楚楚写着她的名字。

祝晴活下来了。

于是,整个世界的轨迹随之改变。

……

盛放小朋友好久没有回到半山住了。

大理石地面冰冰凉凉的,他躺着打滚,吹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冷气,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支雪糕。

一开始,小朋友很有新鲜感,是兴奋的。

但是慢慢地,天色越来越沉,他觉得家里好安静。

家里的帮佣们都走了,现在只剩下萍姨一个人。

萍姨帮他们守着这个家,每一个房间的角角落落,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萍姨亲手做的虾饺,还是这么美味,小少爷从小吃到大。

但夜深了,他小肚子里的美食逐渐消化,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的不安全感。

盛放小手靠在三楼栏杆,往后院看。

三岁半的小朋友,记忆每时每刻都在更迭,他早就记不清一两岁时发生的事,但近几个月的回忆,却很深刻。

后院摆着小狗波波的玩具屋。

小狗死在那里,他们说,它是老死的,确实是这样,后来他给波波丢飞盘,波波累得跑不动。

玩具屋边上,他曾见过二姐和二姐夫一起回忆波波。

更早一些,是爹地和妈咪在小花园散步。

盛放的脑袋小小的,飘过的是一幕幕碎片一般的回忆。

他就像是在看电视的观众。

少爷仔坐回儿童房的飘窗,小脸埋进短短的臂弯里。

什么半山豪宅,一点都不好。

放放还是想回家多一点。

……

祝晴是来打印值班表的,来时随身携带文件夹,准备将值班表放进去。

但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再打印。

她和程星朗一人半碗泡面,埋头苦吃。

就连火腿肠和鸡蛋,程医生都切了对半,握着筷子的手,就像拿着手术刀,精准测量,非常公平。

他们保持着安静,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程医生一只手握筷,修长手指随意翻动一本解剖学的工具书,就像是在看杂志。

祝晴则盯着那张大合照,脑海里充斥着许许多多的线索。线索纷乱,交织在一起,仿佛宿管阿姨手中缠绕的毛线团。

因为她没有死,原剧情的情节改变,排班表上,多了她的位置。

记忆重新读档,昨天下午,祝晴在学院门口偶遇易冬美。在原剧情中,如果大家按照相同思路调查,一样会去学院取钥匙、碰见她,一样会在谈话中让后车的章老师起疑,为了灭口,痛下杀手……

祝晴的视线掠过合照,参与表演的小孩,脸上画着粗糙的妆容,但因为稚嫩,反而透着天真烂漫的可爱。这样的妆容,在多年后转移到成人的脸上,如同可怕的面具。

她叹气。

如果一年前,目击者朱大雄能看见凶手的正脸,就没这么多事了。

寻呼机的声音,骤然打断此时的寂静。是盛放打来的,值班室里就有电话,祝晴放下快吃完的泡面,给小孩回电。

电话线的那头,小孩的声音有点高冷。

“晴仔,睡不着。”

Madam和小舅舅煲起电话粥。

他提起从前的事,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自己的情绪,但祝晴想,也许小朋友是想念家人了。

很小的时候,祝晴在福利院认识一个姐姐。

姐姐说,如果想念父母,可以望着天边的星星,星星就像是在眨眼,回应思念。

祝晴并不想念“遗弃”自己的父母,但她喜欢听姐姐说话。

后来,姐姐被一户家庭领养,而她则因为性格不够亲人,从来没有被坚定选择。

在那以后,她和姐姐没有再见面。

福利院楼顶天台上的谈话,是她童年时光里少有的温情时刻,现在,祝晴将它传递给小舅舅。

“如果想念他们,你可以看天边的星星。”祝晴的目光仍落在大合照上,随即望向窗外,说道,“星星就像是金色的萤火虫,是你爹地妈咪在很远的地方,陪你过夏天。”

她的语气淡淡的,声音却难得温和,毕竟这是逗小孩。

直到,电话那头的小孩“切”一声。

“晴仔,大角星是橙色,五车二是淡黄。”

“还有……”

小朋友的知识储备很丰富。

祝晴突然被科普,听他那老气横秋的天文学家做派,唇角染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