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越来越难懂!(第2/4页)

清洁工钱伯正颤抖着录口供,双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

“我以为他只是睡着了,男人看电影睡着是常有的事,以前也经常这样,影片结束都还在打呼。我一直喊他——”他回忆当时的情景,“先生,散场了,该起来了……”

“可他怎么都不动,我推了一下才发现……”钱伯脸色难看,“整个人都是硬的,冰凉的……”

祝晴环顾四周。

老式影院的座椅是暗红色的绒布料,早已磨损起球,空气中飘着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像是汽水打翻渗透进布料,经年累月发酵出古怪气息。

“还有其他目击者吗?”祝晴问。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程医生到了。

程星朗拎着勘察箱跨过警戒线,身后跟着那位熟悉的助理。他自然而然地站到祝晴身旁,一边戴上橡胶手套,一边低声询问情况,声音沉稳而清晰。

最后一排正中央的座位上,穿着黑色夹克的死者显得格外醒目。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微微仰着头,姿态闲适,仿佛只是沉浸于电影情节之中。只有走近细看,才发现他的身体早已僵硬,皮肤呈现青白色,像是被抽干血色。

程医生拨开死者的眼皮。

那双眼睛早已失去焦距,瞳孔扩散。

“做清洁也就是敷衍了事,才一个人来看电影,什么吃的都没买,能制造多少垃圾?当时清洁工老伯连垃圾桶都没拿,就是进来随便转一圈,一开始没当回事,甚至没开灯。”小孙压低声音说道,“结果那男人一直坐在那里,老伯还以为他睡得这么深,喊了几声,后来见实在叫不醒,才开灯查看。”

“一碰就发现不对劲,硬得跟木头似的,肯定有问题。”

“现场有被移动过的痕迹吗?”

“应该没有。清洁老伯说除了推了下肩膀确认,其他什么都没有动过。座椅周围的地毯上也没有发现拖拽痕迹。”

程星朗戴上口罩,开始初步尸检。

他的动作精准利落,指尖轻轻拨开死者的衣领,露出脖颈处的细窄勒痕。

这是一道深紫色的痕迹,也是死者的致死原因。

“钢丝绳勒颈致死。”程星朗淡声道,“从角膜混浊程度和尸温来看,死亡时间在一个半小时至两个小时之间。”

话音落下,他抬起死者手腕,用指腹按压。

梁奇凯看了眼手表:“电影是五点四十分开场,也就是说……”

“死亡时间与电影开场时间基本吻合。”

程医生轻轻抬起死者下巴,露出完整勒痕。

“尸僵刚从颈肌开始形成。”

“这里是第一现场吗?”

“基本可以确定。”

“施力方向是从左侧斜向切入。”

祝晴抬起两个座位之间的扶手。

受害者坐的是最后一排位置,放映厅座椅间距很窄,她想象着凶手是如何趁着黑暗坐在他的左侧,用钢丝绳完成这一系列动作。

莫振邦的声音从后排传来:“查一下这个座位的售票记录。”

戏院经理站在放映厅门口,根本不敢往里走。

“阿sir,真的死人了?”

“这、这场电影就卖了他一张票,你们说的左边座位肯定是没人的。”

售票员上前:“他买票的时候,我还特地提醒过他……随便坐在哪里都可以,反正座位全都是空的。”

鉴证科同事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掉落在放映厅地面的电影票收进证物袋。

电影票皱巴巴的,票面显示是案发时的场次,座位位于放映厅中段偏右的位置。

“座位显示确实不是最后一排,也就是说,当时是死者自己选择坐在这里?”

“很正常啊,我平时看电影也喜欢坐在后面。”

“戏院宽敞,坐在最后一排的正中间,他倒是选了一个好位置。”

“这个死者……”曾咏珊忽然喃喃道,“好像有点眼熟啊。”

祝晴和程星朗几乎同时凑近死者。

两人的肩膀不经意间相触,却又都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张已经失去生气的脸。

捕捉着每一丝细小的、容易被忽视的纹路。

站在过道的曾咏珊不由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胳膊。

这两个人!面对诡异的尸体,能不能表现出一丝应有的慌张啊!

……

莫振邦站在放映厅中央,环视着,视线不错过每一个可能的出入口。

下属们陆续上前汇报,脚步声回响着。

“死者身上很干净,没有身份证、BB机、手提电话……钱包里的现金还在。”

“售票员说当时他一个人来买票,还笑着说很期待这部电影,当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这种老片重映,来看的多半都是怀旧的中年人。”

“这破戏院连监控都没有。”豪仔踢了踢摇晃的座椅,“检票口就一个打瞌睡的老头,随便什么人都能溜进来。”

莫振邦翻阅着下属递来的笔录本,快速分派任务。

“家乐去查死者指纹,对比失踪人口数据库。”

“咏珊和祝晴走访戏院附近的商铺,看有没有人注意到可疑人物。”

“还有就是……”

昨天下午茶时间,他们还在CID办公室开玩笑,说这差事简直是在养老,毕竟距离上一起案件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谁知道,今天就出了这档子事。黎叔调侃着,到底是谁乌鸦嘴,以后再说这样的话得罚款。

“这嘴真是开过光,好的不灵坏的灵。”

一阵风从戏院门口灌了进来,几个警员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

大家眼巴巴地看着法医和鉴证科的人收拾工具,准备回温暖的警署工作。而他们,只能继续在寒风里奔波。

程星朗正要上车,突然转身对祝晴说:“谢谢你的礼物。”

那张金属书签,此刻正卡在程星朗书桌上那本专业书籍里,严丝合缝。今早阿Ben还想抢去看,被他眼疾手快地护住了。

曾咏珊也晃了晃手腕,上面戴着条精致的手链:“我也用上啦!超级喜欢!”

夜色中,祝晴的嘴角微微上扬。

原来送出去的礼物被人珍视,是这种感觉。

晚上十点,祝晴独自驾车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

车窗外的寒风呼啸而过,深秋都即将过去,马上就要到冬天了。

她开得很慢,还多绕了一个路口,不太想回家。

从前不论早晚都无所谓,不管福利院宿舍还是警校宿舍,不过是睡觉的地方而已。可现在不一样了——妈妈今晚的康复训练顺利吗?萍姨是不是又在唠叨着让她早点休息?

还有放放。

此刻他应该睡熟了吧,说不定还抱着游乐园套圈来的毛绒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