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佛口蛇心伪君子34(第2/3页)

说着,他便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江让光洁的手臂。

果不其然,方才牵开对方的半遮掩的手臂,便见男人的胸前露出了湿红一片的白色纱布。

——这医用纱布还是江飞白死皮赖脸求着系统赊账赊来的。

江飞白瞳孔微缩,青年本就是焦躁的性子,当下便立刻起身,手脚发颤地低声安抚道:“阿让,你别怕,我去拿药。”

言罢,他便匆匆下床去取了药物。

床榻上的男人待他离开后,轻轻地、平静地半睁开薄红的眼皮,那张斯文儒雅的君子面上此时哪里还有半分的痛苦与脆弱?

是了,他只是想试探此人的底细。

江让从不是个会随意听信旁人一面之词的人,甚至,只要他哄得此人愿意随他一同回府,男人便有的是手段探听对方的来历。

可眼下,江让却想听眼前这人亲自同他道来。

其实他完全不必如此着急,总归他与周予白一时半会儿离不得这山崖,如此着急,反而会暴露他的目的。

许是心口没来由的急促跳动、亦或是回忆中那人对他反反复复说的那一句‘别怕’……总归,它们如同一颗颗闪烁的、挂在天边的星辰,分明光芒如此黯淡,却足以令他驻足留连、耐心观望。

“阿让,”那人急促又紧张的呼气声在耳侧如此道:“没事的,很快就不疼了。”

江让轻轻敛眸,眉眼间显出几分苍白的、脆弱的痛意。

江飞白是真的被吓怕了,青年整张脸都煞白惊人,他抖着手轻轻地、一寸寸地褪去男人的衣衫。

江让的皮肤很白,尤其是如今伤口再次开裂,衬着殷红刺目的鲜血,便愈发显得苍白湿冷了。

便是如此美景,青年却再没有多余的旖旎心思。

他空白的脑海中只余下一句话:阿让很疼。

他的眼睛只能看到男人隐忍咬出深刻痕迹的下唇、颤抖湿润的锁骨、泛着青紫的刺目的伤疤。

他只能看到他的苦楚,于是便也为此深深感到痛苦。

伤口裂开的并不大,相比较先前那些时日,如今不过小巫见大巫罢了。

可江飞白就是紧张,紧张的恨不能自己以身代过。

青年颤抖修长的手腕轻轻包扎着伤口,他微抿着唇,专心致志地替江让细心包扎。

在最后一道蝴蝶结成型后,在他稍稍松懈下紧张的身躯的一瞬间,一只温凉而修长的手腕轻轻按住了他指节,将他的五指抵在了对方的伤口处。

江飞白恍然抬头,看见那人靠在墙壁边的、被烛火映照的忽明忽暗的俊雅眉眼。

那双黑瞳依旧毫无光亮,盛满雾霾,可青年却隐约觉得,对方正在专注地‘看着’他。

江让牵住他的五指,按的动作稍稍下滑几寸,落至小腹处。

男人的身体也是温凉的,就像他的脾性一般,温和却疏远,谁都无法接近他的内心。

江飞白感受着手下光滑的、触感极好的皮肤,心中的惊惶慢慢落下几分,情绪过分的大起大伏令他心中的火焰难消,最后竟缓缓化作了另一股怪异的、糟糕的、荒唐的渴望。

他愣愣看着男人,喉头止不住地吞咽。

下一瞬,面前的乌发男人便轻轻地张开唇弯,他白色的绸袍已然全部散落开来,如同汹涌退潮的水液一般,遗落在无在意的塌边,他苍白的唇露出一道斯文的浅笑,仿若陷入了某种回忆道:“还记得这里吗?”

年长者引导着青年轻轻抚摸他的小腹,一边不急不缓地轻声道:“这里曾被前朝敌军刺穿过,我还记得当时的感觉……唔,有些疼,但不是特别疼,只是脑海像是蒙了一层雾一样,感知的不真切。”

“是你捂住了我的伤口,在我耳边不断的说:江让,醒一醒,你不能睡过去。”

江飞白当然记得,可他从不愿多加回忆,这是江让所承受的,作为这个世界‘主角’的苦难。

是了,从一开始接到这个任务开始,系统就明确的告诉过江飞白,江让是这个世界备选的主角之一。

这个位面经历了太多次的重启,主角的位置也换了多余次,商泓礼、崔仲景、纳兰行云、魏烈、陈彦书……

他们无一例外,承接不住这鸿大的天命,最后令得天下四分五裂,战火永不停歇。

而江让,是最后一个被选出的主角。

其实他本不该是主角之一,这也是他当初不被神谕偏爱的缘故。可他偏生凭借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坚韧的意志,硬是跨过了无数的险途,走至今日。

江飞白确实救了他很多次,可这么多次,但凡有一次,江让没有凭借自己的过人的意志扛过难关,他也救不回他。

所以,救回江让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逐渐变得温热的指节牵引着青年抚上起伏的心口,温柔的心跳声坚定而有力地在他们交叠的手掌之下跳动,恍若一曲蜿蜒流淌的箜篌曲。

江让忍不住弯唇,绵长的记忆令他的轮廓都染上了几分温和感叹的辉光,他轻声说:“还有这里,它曾经险些被刀锋扎进,是你躲在暗处射穿了那人的手腕,对吗?”

江飞白呼吸微窒,他的手掌不断颤抖。

两人的身份好似调转了过来,分明当初遭遇险境的人是江让,可青年表现的却好似是自己险些遭到了锥心之痛。

他的脸色苍白,手腕不住颤抖,惧怕的、痛苦的、即将痛失所爱的情绪挟裹着他的理智,令他恍若坠入泥潭。

是啊,那次若不是他及时拉开了弓,江让便会在他面前死去。

彼时,他方才明白自己的心意,转眼却要面对心爱之人即将身死的残忍画面。

江飞白其实不是个多么聪明的家伙,他文不成武不就,只是个刚刚考上快穿部的小职员,他不出彩,只知道依仗着系统和小聪明完成任务。

可那一次,他甚至连呼唤系统的时间都不够了,残酷的战场不会给人反应的机会、也不会留给人思考的机会。

千钧一发之际,大约是老天都不想看到他们阴阳两隔,江飞白从未那般冷静地握住弓箭,他的手腕不曾哆嗦一瞬,曾经江让环住他的颈窝,教授他搭弓射箭画面浮现在眼前,青年指节绷紧到近乎青白,箭弦嗡鸣,射出了那一箭。

“咣当——”锋锐的箭头射穿了那人的手骨,力道甚至大到将对方连带着箭身一起扎入泥土之中。

几乎射完那一箭,江飞白便脱了力,跪倒在泥土之中。

时至今日,他再想起那一幕,都只觉入堕冰窟。

他是真的差一点、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他的阿让了。

大约是感受到了青年苦涩的心情,江让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的肩胛依旧光裸着,可屋内摇曳的烛火却又为他披上了一层美丽的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