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姜采女,你有什么要说的?【一+二更】(第3/4页)

阮含珍转头,表情恭敬道:“太后娘娘,这是这位小黄门呈交的证物,其中那枚荷包,正是出自听雪宫。”

“臣妾不才,女红并不算出众,却也能看出这荷包同姜采女之前的绣工如出一辙。”

“若非以物为信,重金收买,这小黄门因何能信?又怎会为她得罪司徒美人?”

姜云冉远远一瞥,能看到邢姑姑呈上去的两枚荷包惊人相似。

其中一枚是她在织造局所做,如今落到了阮含珍手中,拿来当对比证物。

仁慧太后同身边的皇贵太妃道:“沈妹妹,你擅长做刺绣,你来瞧瞧?”

皇贵太妃仔细看了看,又眯起眼睛,显得很是仔细。

可看到最后,她也有些犹豫:“我也瞧不出是否真的一模一样。”

皇贵太妃道:“老了,眼睛都花了,瞧不清针脚,况且……”

她顿了顿,没有因为之前同姜云冉的龃龉而直接盖棺定论,非常客观又中肯。

“况且,刺绣技艺很容易模仿,因为针脚全隐藏在针线之下,但凡织造局选出来一名绣娘,就能模仿旁人的技术,可以做到八成相似。”

“这不太能作为证据依托。”

阮含珍神情微变。

姜云冉脸上很明显露出感谢的神情,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下来。

然阮含珍如何会放过她?

百尺竿头,就差一步,无路如何都不能放弃。

此刻的灵心宫气氛紧绷至极,仿佛上了弦的弓箭,就差最后松开手指的那一刻。

只看那漂亮的羽箭,最后刺入谁人胸口中。

阮含珍攥了攥手里的帕子,同邢姑姑四目对望,定了定心神。

她即将开口,想要再接再厉时,前方的姚贵妃忽然开口。

“刺绣不能,那布料呢?”

姚贵妃身后的秋意姑姑上前,从皇贵太妃手中接过两个荷包,呈给姚贵妃。

殿中光影有些昏暗,西去的金轮被重重宫殿遮挡,光阴如丝缕照入殿中,把每个人分割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中。

头顶横梁上,十二枝睡莲宫灯火光莹莹,点亮了沉寂数十日的精致宫殿。

此刻,姜云冉才发现灵心宫布置十分精巧,里里外外都透着优雅和别致。

家具古典,摆设素净,就连墙上的挂画,都是《雁字回时》。

跟徐德妃在外人面前的嚣张跋扈模样全然相反。

姚贵妃仔细端详手中荷包,微微伸出手臂,在阳光丝线里展现荷包的漂亮色彩。

“这一个是姜采女所做,用了上好的藕荷色云锦和苏绣技艺,针脚细密,上面的狸奴栩栩如生,臣妾自幼所见,这是最精美的一个荷包。”

她先夸奖了姜云冉一句。

然后才道:“这一个,据说是姜采女拿来给这位王黄门做信物的。”

她把那个荷包托举在手中:“只看苏绣技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只绣的狸奴神态不同,猫爪中多了一个绣球,仅此而已。”

“但这荷包的用料,却有些讲究了。”

姚贵妃声音轻柔,一如既往温柔和善,她把自己的分析说得非常清楚。

“我记得,当时姜采女被封为选侍时,陛下口谕,赏赐了姜采女八匹贡缎,”姚贵妃道,“当时尚宫局送来呈报单子,我瞧了一眼,看到上面有一匹水红色的流光缎。”

“这颜色鲜亮,有些太过娇颜,今岁进贡入宫只得两匹,其中一匹就落在了姜采女手中。”

姜云冉福至心灵。

她不由感叹,背后布局之人,这么早就开始筹谋这一切了。

那一匹被赏赐进入听雪宫的流光缎,在最初,就被选定成了“证物”。

时至今日,两月匆匆而逝。

真是沉得住气,也真是心思缜密。

姜云冉抬眸看向姚贵妃,姚贵妃的目光平静,目光一直流连在荷包上,没有分她半个眼神。

专注,认真,聪慧又清醒。

这才是能掌管六宫的贵妃娘娘。

姚贵妃说到这里,才看向皇贵太妃,有些歉疚:“太妃娘娘,是臣妾僭越了。”

皇贵太妃对她很是赞赏:“不愧是姚姐姐的堂侄女,这般聪慧,很有姐姐当年风采。”

“怎是僭越?宫中事务繁杂,需要有你这般聪明端方之人,才能好好处置六宫事。”

皇贵太妃重新看向仁慧太后,有些羡慕:“恭喜姐姐,后继有人了。”

这话说得就很好听了。

那话中的深意,却让阮含珍捏了一下手指。

怎么,太后的继任者,可不就是皇后了?

仁慧太后淡淡一笑:“妹妹谬赞了,当时看中这孩子,就是因她细心。”

说着,仁慧太后眼皮一挑,直直看向姜云冉。

“姜采女,现在,你又要如何说?”

姜云冉发现,仁慧太后似乎不是很喜欢她,却又没有过分厌恶,那眼神有些复杂,现在的她无法分辨。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她垂下眼眸,躬身行礼,复又直起身躯。

她依旧跪在蒲团上,一动不动,腰背挺直。

“回禀太后娘娘,贵妃娘娘所言甚是,更不凑巧的是这一匹流光缎妾已经裁制了衣裳,剩余碎布都堆在库房中,无法作证是否就少了一块。”

听到这里,阮含珍面上一喜,她适才开口:“太后娘娘,既然姜采女都认罪了,不如……”

仁慧太后淡淡道:“阮宝林,你太心急了。”

阮含珍抿了一下嘴唇,她眼眶泛红,显得楚楚可怜。

“臣妾也是担心德妃娘娘,若此事真是姜采女所为,她一定知晓毒药是何物,也肯定能拿出解药。”

“方才臣妾见过德妃娘娘的病容,心里实在不忍,才这般着急,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仁慧太后面色稍霁,她重新看向姜云冉,道:“姜采女,哀家允你再辩驳两句。”

姜云冉颔首,垂眸道:“一,这布料织造局也存留一匹,可以拿来对比,二,这位王黄门妾确实不认识,烦请太后娘娘命慎刑司严加审问,为了德妃娘娘的病情,这个污蔑妾为真凶的人,肯定同真凶有所牵连。”

她抬眸,定定看向太后娘娘,眼眸中也漫上水雾。

扮可怜,谁不会呢?

“还请娘娘为妾做主,还妾一个清白。”

仁慧太后看着她,问:“你还没有给哀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姜云冉抿了一下嘴唇,最终才开口:“其实,一早发现冰窖有问题,并直接上禀的人是妾。”

“什么!”

阮含珍脸上满是惊讶,她差点从椅子上站起身,就要凑到姜云冉面前质问她。

还好姚贵妃的声音安抚了她的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