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姜云冉觉得架子床要散架了,简直不堪重负。(第2/4页)

姜云冉陪着他在天寒地冻的长信宫里走了两刻,走到脚都有些麻木了,才劝道:“陛下,前面就是听雪宫,陛下今日何不在听雪宫安置?”

景华琰回眸看她,笑了一下:“好。”

等两人回到听雪宫,姜云冉立即用温水洗手,又换了软底的绣花鞋,这才觉得暖和起来。

两人坐在南厢房的雅室里,景华琰一边嗑瓜子,一边同姜云冉说话。

姜云冉却时不时往青纱帐另一侧的北厢房看去。

从两人回到听雪宫,北厢房就忙碌不停,梁三泰领着十几名小黄门,在北边布置。

周夏晴也在,跟雪燕一起忙碌。

姜云冉有些不解:“陛下,梁大伴在忙什么?”

景华琰把剥好的话梅瓜子放到白瓷碗里,拿起下一个剥。

这应该是他喜欢的放松方式。

“把北厢房布置一下,以后朕若过来,直接歇在北厢,省得你来回奔波。”

姜云冉升为从五品美人,整个西配殿都是她的,皇帝招幸,她可以去丹若殿,皇帝也可以来听雪宫。

之前事多繁忙,此事忘记,今日倒是让景华琰想了起来。

姜云冉颔首,她隐约瞧见对面在搬进搬出家具,无奈道:“陛下,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她自己的家具都是黄花梨的,难道还能辱没陛下身份不成?

景华琰把剥好的一小碗瓜子推到她面前,点了一下:“朕要睡,自然要按朕的喜好来布置,你放心,不叫动你的书房。”

好吧,皇帝陛下还挺规矩的。

姜云冉看着剥好的瓜子仁,脸上笑出甜甜的酒窝。

“多谢陛下。”

她用小银勺吃着瓜子,见景华琰依旧眉头紧锁,才慢慢开口:“陛下,臣妾记得,朝阳大长公主刚游历回京。”

景华琰剥瓜子的手微微一顿,他抬眸看向姜云冉,挑了一下眉。

“哦?”

姜云冉勾唇浅笑,她的手指在瓜子碟里点了一下。

“臣妾有个想法,陛下姑且一听。”

“爱妃请讲。”

姜云冉一字一顿道:“宗亲自诩天潢贵胄,自诩是陛下的亲人,即便获罪,也能凭借身份免除一死。”

“此番事端,陛下必不会问斩两位王爷,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是大楚律给他们的豁免,也是景华琰顾念亲情,网开一面。

但这些天潢贵胄们享福一辈子,如何能受得了穷困潦倒,如何能愿意同普通百姓那般低人一等?

由奢入俭难。

这也是为何他们拼命闹事的原因。

偏偏都是景华琰的亲人长辈,捏着祖宗家法,让他一时间竟施展不开。

虽然可用拖字诀处置,最迟明年春日都能一起定夺,但景华琰心烦。

姜云冉顿了顿,才继续说:“这位大长公主可是吾辈的典范,无论宗亲还是女子,都以她为榜样,若陛下有请,她必能出面,肃清歪风邪气。”

宗亲纠集威胁皇帝,可不是歪风邪气?

随着她的话,景华琰的眉头慢慢松开,他有些惊喜,又有些说不出的畅快。

此刻,他看向姜云冉,目光中有清晰的赞赏。

“爱妃怎么想到此举?真是神来之笔。”

姜云冉歪了歪头,难得显露出三分得意来。

“因为我不用考虑陛下那么多,”姜云冉眨眨眼睛,“我只是个后宫嫔妃而已。”

“谦虚了,”景华琰大笑一声,“爱妃可是朕的解语花。”

————

朝阳大长公主是老王爷的长姐,也是景华琰的堂姑母,同样与先祖皇帝一母同胞。

弘治十九年,拓跋氏来犯,大兵压境,不过十日就攻入礼泉,当时朝阳大长公主年二十,主动请缨,为国效忠。

她与驸马一起,率领十万大军亲赴边疆,同拓跋氏殊死鏖战。

拓跋氏来势汹汹,骑兵剽悍,朝阳大长公主和驸马苦战两载,最终惨胜,艰难守护住了礼泉。

但最后一战死伤惨重,公主和驸马皆身受重伤,后驸马重伤不治,为国捐躯。

朝阳大长公主意志顽强,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刻,顽强活了下来,只左臂留下了残疾。

战胜之后,朝廷当时就褒奖她,封其为朝阳大长公主,岁俸是正一品亲王爵的两倍有余。

平息战事之后,大长公主依旧带兵驻守边关,直到先祖皇帝驾崩,先帝继位,后在天启十四年,景华琰被立为太子之前致仕回京。

她的一生都是传奇。

与其他宗亲不同,大长公主功勋等身,辈分尊高,甚至她还是老王爷的亲姐,这个身份地位无人能及。

她若出面训斥老王爷,请求陛下以正视听,秉公处置,所有宗亲都只能忍气吞声。

除非,他们的功勋能比过大长公主。

姜云冉看向景华琰:“陛下,一个人的地位和分量,是靠能力和付出换来的,只凭借身份,什么都没有。”

“母亲自幼教导我,要多学多看,凭借自己的努力,一定能改换命运。”

一母同胞,天差地别。

现在,唯一能出面给老王爷父子定罪的,就是这位老王爷的至亲。

景华琰看着她谈笑风生的模样,眉头的川字解开。

他呼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爱妃真是再世诸葛。”

这倒是太过吹捧她了,姜云冉有些羞赧:“陛下谬赞了,陛下是磊落君子,只想让他们自认错误,偃旗息鼓,认罪受罚。”

“陛下尊重大长公主,不愿让老人家出面,伤了亲情旧意,这是人之常情,”姜云冉说,“但臣妾更心疼陛下,不愿陛下为此为难忧心,遂斗胆一言,陛下姑且听之。”

这话说得漂亮极了。

景华琰看着她笑了一下。

眉宇间的郁气散尽,景华琰道:“爱妃为国忧思,是国朝之幸,朕自珍惜。”

言下之意,便是要听从她的建议了。

姜云冉呼了口气,对他指了指那一碟瓜子仁:“这个就当做是陛下谢礼了。”

“这可不够,”景华琰微笑,“朕一定好好答谢爱妃。”

他的答谢,总是不同凡响的。

此刻姜云冉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懊恼极了。

怎么又着了这男人的道?

男人呼吸而出的热气在耳边氤氲,姜云冉眼眸有些涣散,却还是看到自己赤红的耳垂。

“云冉在想什么?”

姜云冉没有说话,她的手被男人禁锢在腰上,无法动弹。

什么都遮掩不了。

镜子里只有雪白一片。

汗水滴落,红花娇颜,宫灯摇曳明亮,照亮两人所有的狼狈模样。

就连手臂上那颗小痣,都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