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慈善活动结束是九点, 沈初一收到鲍啸发来的地址和信息。

告诉她,她们在这家和牛餐厅等她,千万别在活动上吃太饱留着肚子吃和牛。

沈初一笑了, 活动上根本没有吃饭这个环节,她饿的前心贴后背。

原本白世舟要载她一起去和牛餐厅, 但刚起身就见秦荣的助理王可从人群中过来,俯身对她说:“秦部长在那边等你, 这边请。”

白世舟站在原地看着她,装作没听到地问:“是去和牛餐厅吗?一起……”

还没说完,沈探员就做了选择,她起身对他说:“署长先回去吧, 我搭秦部长的车。”

她脸上看不出犹豫,转身和王可一起离开。

熙熙攘攘的宾客中,白世舟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惋惜, 她是如此聪明优秀,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这样的天才除了章典, 他只见过这一个。

他多希望她能成为特罪署的“定海神针”,告破所有疑案、冤案、重案。

可惜, 她太年轻了,她还不明白“捷径”总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不明白只要被卷入权力之中就不可能再有正义二字。

她的背影被人群吞没。

白世舟低头扣好西服扣子, 叹息一般想:她总会明白的, 要允许她试错。

※※

冬至的夜晚冷气逼人。

沈初一踏出会场看见乌泱泱的记者、媒体围着刚出来的钟康明、秦部长。

没见到翁雪。

王可托着她的后背,低调的带她绕开那些媒体人上了一辆黑色车子,低声说:“这是秦部长的车,麻烦沈探员在车里等一下。”

沈初一坐进去就看见了翁雪。

翁雪居然也在秦部长的车子里, 看来是秦部长一早就安排王可先将翁雪送上车,避免她被媒体骚扰。

“沈探员。”翁雪见到她就欠身对她笑:“上次说要亲自登门谢谢你,一直没有机会。”

“这是我应该做的。”沈初一忙让她坐好,“翁小姐修养好身体最要紧。”

翁雪看起来气色不错,并不像媒体传的那么一蹶不振:“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会恢复正常拍摄。”

这么快就恢复工作了?

沈初一诧异,翁雪笑笑说:“之所以对外声称精神受创要修养是因为想维持住绑架带来的热度,等到电影拍摄完成,宣传期我再露面,对我对电影都更有利。”

是为了热度。

沈初一忽然发现,她和外界一样把翁雪想的太脆弱了,能和秦部长成为朋友,从底层混到现在影后地位的女人怎么可能没见过大风大浪?那么轻易就被击溃?

车门再次被拉开,秦荣在王可的护卫下上了车。

等王可将车子开出人群、开上高架桥,秦荣才笑着问沈初一:“对钟老师他们夫妻的印象怎么样?”

她问的直接。

沈初一马上就明白,这次秦荣邀请她来慈善活动的主要目的应该就是——钟康明夫妇吧?

很难不怀疑,秦荣是不是也在怀疑寄信的主妇就是钟康明的妻子,要不然为什么秦荣先给她看了那封信又紧接着邀请她来慈善活动,引荐她见钟康明夫妇?

她不相信只是巧合。

“钟夫人似乎人很好。”沈初一只是略一思考就如实说:“钟副首相也似乎很需要好丈夫这个人设,他们看起来很恩爱。”

“看起来?”秦荣笑着望她:“你好像不认为他们是真的恩爱。”

“我不了解他们的相处模式,但真正恩爱的夫妻,应该不会产生畏惧感。”沈初一说:“钟夫人似乎每句话都会在得到钟副首相的许可后才开口。”

钟夫人眼睛里的疲惫感太重了,很难让人相信她是幸福的。

“我在洗手间遇到了钟夫人。”沈初一掏出一枚创可贴递给秦荣:“我清理我渗血的纱布,钟夫人好心给我的,我好奇问她怎么会随身携带创可贴。”

秦荣接在手里听她说。

“她说是从前保留下来的习惯。”沈初一又说:“可我看见了她腿上好像有伤口,贴着创可贴。这有些奇怪,如果钟夫人随身带创可贴是因为自己受伤了,可能会有渗血需要更换创可贴,她为什么要撒谎呢?要么她是一个习惯性撒谎的人,要么是因为腿上的伤口不想让别人知道。”

“这两种原因都很奇怪。”沈初一补充:“钟夫人的形象怎么也不该是个习惯性撒谎的人,她腿上的伤口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

秦荣看了一眼翁雪,仿佛再说:你看,我说过她很聪明。

她再看回沈初一,脸上露出非常明显的赞许表情,笑着说:“你猜是哪种原因?”

沈初一在这样的目光下感到前所未有的自信,“我猜两种原因都有,钟夫人或许需要随时配合钟副首相撒一些谎来扮演恩爱夫妻。而她腿上的伤不能让人知道可能是因为和她们恩爱夫妻的人设不符。”

秦荣笑着鼓了两下掌,毫不掩饰对沈初一的满意说:“我就知道沈探员不会让我失望,天才也不过如此,你这样的聪明还有什么破不了案?”

沈初一耳朵热起来,她的人生中很少收到这样直接的夸赞,上学时每一次老师夸赞她聪明都会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惋惜,仿佛她糟蹋了自己的聪明。

“你猜测得没错,好丈夫好父亲不过是钟康明的人设。”秦荣没有再隐瞒,直接告诉沈初一:“我在十几年曾做过钟康明的助理,不止一次听到过他家暴自己的妻子,可惜他的妻子事后总会替他隐瞒撒谎。”

她语气中有一些不屑,和沈初一说:“到现在她还在帮丈夫维持着良好的形象,让钟康明走到现在的位置。”

“所以。”沈初一看着秦荣的双眼问:“您为我引荐钟康明夫妇,是因为您怀疑那封信是钟夫人寄给您的?”

秦荣近乎惊讶的凝视着沈初一,为她的聪明和敏锐,为她的洞察人心,聪明是天生的,可洞察人心一定是她和很多人打过交道、吃过亏。

她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样的阅历?

“是。”秦荣不打算再对她试探、隐瞒,直接说:“当时我没有多少实权,我想不通谁会寄这封指认自己丈夫的凶手的信给我?我查过一段时间,知道我住址的人本身就不多,其中知道我住址且丈夫和被害的九尾狐有关联的人,只有钟夫人林夕木。”

沈初一坐直了身体问:“钟康明和被害的九尾狐有关联?我不记得案件卷宗里有提到过钟副首相这么个大人物。”

秦荣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递给沈初一:“你在数据库里看到的案件卷宗是有所缺失的,十年前的案子,当时的特罪署甚至还弄丢过一大批的案件卷宗。”在白世舟还没有进入特罪署之前,特罪署根本不是现在的样子,那时候的署长是某任部长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