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屏幕闪烁了一下。

他似乎用精神力短暂压制了缠绕着沈初一的触手。

触手如藤蔓一般从她身上褪去, 沈初一从他怀里跳下去,看了看手臂上一个个吸出来的红印,又看章典:“你是很难控制自己?还是很难控制它们?”

他睡袍上湿了一片, 不知道是不是触手的水。

章典脑袋歪靠在沙发背上昏睡一般,但耳后的腮心很细微的在开合, 像是在颤抖,也像是在捕捉她的气味。

很快, 那些褪去的触手就窸窸窣窣从地毯上来寻找她的脚,吸盘发出“啵啵”的声音,就像一张张嘴巴在说她听不懂的话。

沈初一捂着流血的手掌转过身。

房间里的监控突然亮起微弱的光,齐齐集中在她身上, 随着她的走动而转动,就像一双双章典的眼睛。

沈初一扫了一眼,至少在四个不同方向看到了不同的监控探头, “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没这么多监控,看来是为我准备的。”

她既然来, 就无所谓沈初一这个身份暴露, 拍就拍吧。

监控注视下,她走到冰箱前, 还没问是哪个柜子,冰箱旁边漆黑的柜子就亮起蓝色灯条自动打开了。

柜子里放着医用药箱。

她手伸过去, 药箱的盖子“滴”一声自动掀起。

“你连药箱也是智能的啊?”她仔细观察了章典卧室里的柜子、家具, 几乎全是智能控制系统:“那你平时用异能操控房间里的所有设备, 岂不是连床也不用下了?”

他的异能还真方便啊。

沈初一在药箱里找到了止血贴,刚用嘴撕开。

虚拟屏幕中就出现一行字——[消毒药棉在止血贴旁边,先消毒。]

“来之前我消过毒了。”沈初一嫌麻烦,直接用抽纸擦了血后贴上了止血贴。

屏幕中多了两个字——[你撒谎了。]

沈初一懒得跟他狡辩, 她重新回到沙发旁,被湿漉漉的触手激动地缠住的脚踝,她也没挣扎,只是从沙发上捡起了巴掌大的电子平板,万幸她叼在嘴里的东西还真能一起带过来。

她用电子平板在章典昏睡的脸上轻轻拍了拍:“新的勒索,通过这个平板入侵这个人的终端账户试试。”

他耳后的腮心颤了一下,触手卷上来缠住了她的手腕。

“真难缠。”沈初一被触手颤的跌坐在沙发里,用贴着止血贴的手抓住腕上的触手,它们立刻就往她的手指上绕,像用脑袋蹭她的狗一样,急不可待在她手指间蹭来蹭去。

她抓住那些触手在掌心里狠狠捏了两下,它们就像爆掉的水蛋一样发出“啵啵啵”声喷出很多黏糊糊的水,在她掌心里颤抖着变小又涨大。

身侧的章典发出重了很多的呼吸声。

沈初一看过去,他耳后的腮心红得惊人,从耳后一直红到眼尾、脖子、胸口露出来的肌肤。

“摸它们你喘什么?”沈初一当然知道,异能体原本就是身体的一部分,甚至比身体的感官更敏感,就像摸司康的兔耳朵和尾巴,比摸他的脸更让他受不了。

“你有没有在听我发布指令?”她故意用脚用力踩住了乱爬的触手。

触手和他一起受不了地打颤,他眉头痛苦地皱起来。

虚拟屏幕飞快的出现几行字——

[别碰]

[别动]

[停下来,否则我没有办法好好跟你对话。]

屏幕突然全黑了。

在这一瞬间,沈初一听见许多细小的声音从“啵啵”声中传出来——

“啊啊啊啊不要让她停下来!”

“不要让她别动!”

“不要让她不碰!”

“你说要kiss!!”

“你不要和她说话!你根本不懂怎么跟她说话!”

“啊啊啊你明明也很喜欢!你为什么……”

这声音只出现了三四秒,就突然被静音一般,同时缠裹着沈初一的触手颤抖着全部消失了。

只留下一滩滩水和啵啵声。

五秒之后,虚拟屏幕再次亮起来,照亮了章典绯红又痛苦的脸,他眉头仍然皱着,似乎在用强大的精神力压制着自己的异能体,胸口和脖颈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在蓝光下薄汗像细粉。

沈初一每次看都想感叹:真漂亮,像美人鱼,章典是她见过出汗能这么漂亮的。

怪不得鲍啸说,章教授夏天也会把自己裹得很严实,不爱出汗,也很讨厌出汗。

她很想伸手摸摸,但今晚有要紧事,她怕他受不了。

“用你的异能侵入这个账号。”沈初一点亮了电子平板,界面上是密码输入,账户是【魏女士】。

这应该是法医魏岚风平时用来看书、娱乐的平板。

“不只是要侵入这个平板,我要你侵入这位魏女士的终端账户,找一样东西。”沈初一把平安放在了章典的膝上:“这对章教授来说不难吧?”

他说可以通过电子设备侵入账户和系统。

她侧头看上虚拟屏幕,上面正在输入一行文字——

[你的伤是窃取它的时候留下的?]

真聪明。

和章典这样的人打交道最好真假话参半。

所以沈初一说:“是。”又说:“反正你很快就能查到,我这次偷平板是接了一单生意,要从这位魏女士终端账户里找一份十年前的尸检报告。”

她说得很直接也很诚实:“不过我劝你别查,因为这次的单主章教授也不一定惹得起。”

既然章典大概率已经查到她沈初一这个身份,那她就坐实了。

之后九尾狐的案子肯定会重启,他也肯定会知道这个案子是“沈于蓝”找出关键证据重启的。

与其到时候被他怀疑“山羊勒索犯”是沈于蓝,不如怀疑她是帮秦荣做事的沈初一。

她故意他引导去怀疑,她背后的大单主是秦荣。

屏幕上输入短短的一行字——[你似乎不怕我找出你是谁了,给了我很多明确的信息。]

“你不是已经查到我是谁了吗?”沈初一笑着伸手拿了他茶几上的红酒。

红酒装在醒酒器里,旁边还放了一支喝了一半的红酒杯。

她一点没客气地起身去餐桌上拿喝水的玻璃杯,冰箱旁的恒温酒柜“滴”声后自动打开,顶端的架子缓缓推出来,上面挂着一支支红酒杯、香槟杯。

仿佛章典在对她说:请用。

“你查到了沈一还是沈初一?”她像是摊牌一样问,取了一支红酒杯,给自己倒了一点红酒。

屏幕上的字全部消失,蓝屏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照片。

沈初一看到了从她福利院开始时的每张照片,从沈一到沈初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留下过这么多的照片。

她甚至看到了一些自己去医院、去便利店的人脸扫码动态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