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过来,给我跪下。……(第2/3页)
对于德妃来说,身份上所能得到的荣耀,早在入宫之初被册封为昭仪的时候就得到了,在这之后,她真正渴求的,就是社交时别人由衷地亲近和尊敬了。
这种精神上的需求,侍从给不了她,跟班也给不了她,只有身份上与她大致齐平的那些人才能给她。
德妃一整晚都春风得意,从没觉得跟韩王妃等人这么投契过。
阮仁燧看她高兴,自己也跟着傻乐。
宫宴上的菜式还不错,他格外喜欢吃炙驼峰和炙炊饼脔骨,心情愉悦,不免就吃了个沟满壕平。
往嘴巴里填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吃饱了之后,就觉得腻腻的。
桌上有时鲜的樱桃,他摘了一个吃,又觉得不解腻,思绪略微一转,忽的想起今早晨大公主给他吃的樱桃李了。
小孩子的胃口较之成人要小,尤其他们几乎没有交际,成年人反倒隔三差五地要说句话,没法聚精会神到吃饭这件事情上。
是以这会儿阮仁燧虽已经预备收尾了,但对于殿中其余人来说,这还算是才开始呢。
他肚子里边饱饱的,也懒得动弹,视线瞧着坐在自己这一席对面的贤妃与大公主那边儿:盯.jpg
就这么瞧了一会儿,大公主没注意到,可照顾大公主的保母瞧见了。
她弯下腰低声提醒一句,大公主便有些惊奇地看了过来。
阮仁燧就提起自己腰间的荷包向她示意,而后摘了一颗樱桃送进嘴里,做出吃的动作来。
大公主明白了。
岁岁想吃阿娘让人腌的樱桃李!
大公主是很豪爽的性格,会意之后,马上就解下腰间荷包里那个放置着樱桃李的瓷瓶,叫人给弟弟送过去。
圣上好整以暇地坐在上首,瞧见这姐弟俩之间的眉眼官司了,低声吩咐了旁边内侍一句,惹得朱皇后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桌上有道香煎鸭脯,虽比不得阮仁燧喜欢吃的那两道菜,但也算是不俗了。
他想着马上就能有樱桃李解解腻,遂又用银叉子叉了一块摆到面前的小盘子里。
咬一口,嚼嚼嚼。
好香哦!
一整块嚼完了又觉得不对劲儿,就这么短的路程,怎么还没送过来?
再一抬头,大公主的保母已经到了近前,踯躅着递给他一只玉瓶。
阮仁燧起初也没多想,打开塞子往外倒了一下,惊觉这瓶子是空的!
空的!
……大姐姐给了我一只空瓶?
阮仁燧下意识抬头去看大公主,却见大公主此时并没看她,而是有点气愤地在看上首的人。
圣上托着腮朝她微笑,大大方方地朝她挥一挥手,嘴里还在嚼嚼嚼。
大概是察觉到阮仁燧的视线了,他顺势看了过来,颇友好地朝他笑了笑,同样大大方方地挥挥手,而后继续嚼嚼嚼。
阮仁燧:“……”
大公主:“……”
跺脚.jpg
你真讨厌啊阿耶!
阮仁燧气坏了,也没什么闲心在意周围人怎么看了,跟德妃说了一声,哒哒哒跑过去跟大公主聚在一起,同仇敌忾地开始说圣上的坏话了。
贤妃听见,起初有些忐忑,下意识瞧了圣上一眼,见他神情和煦,微微含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也就放下心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向前,酒过三巡,太后娘娘看韩王妃精神有些不济,又顾虑着承恩公夫人身怀有孕,脸色也稍显苍白,便先自离场,领着她们往偏殿去歇息。
如此开头之后,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人离席。
德妃今天晚上特别兴奋,与韩王妃聊得热火朝天,吩咐照顾儿子的保母一声,一起往偏殿去了。
贤妃见她走了,便留下来顾看两个孩子。
女眷们走得多了,圣上也单独同几位要臣议事去了,男人们喝了大半场,醉意逐渐上涌,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大公主就忍不住跟弟弟抱怨:“他们怎么那么吵啊,像两只聒噪的鸭子!”
她说的是承恩公跟杨七郎。
承恩公是贤妃的父亲,她的外祖父。
杨七郎是宁国公世子的胞弟。
这两位也算是忘年交,都有点混不吝在身上。
阮仁燧听了,下意识去看贤妃的神色,却见她脸上神情淡淡的,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偶尔不着痕迹地瞥过去一眼,短暂地泄露出一点烦闷来。
阮仁燧起初也没在意,最基础的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有些话大公主这个外孙女可以说,但他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结果承恩公不知道是不是就喝得多了,声音越来越大,毫无顾忌,说起自家的私隐之事来:“成天板着张脸,也不知道是摆架子给谁看,费家教的好女儿,骄横善妒,连个婢女都舍不得给我……”
这话他愿意说,周围人却未必愿意听,有心阻止,碍于他是圣上的舅父,却也没那个身份。
倒是杨七郎醉得趴在桌子上,在旁边笑嘻嘻地附和了一句:“夫人看起来落落大方的,行事怎么这么小气……”
大公主听得有些懵懂,阮仁燧却是清楚明白,当下都惊住了。
朱少国公还在席间,瞥了他一眼,冷淡道:“承恩公,你醉了,别说了。”
承恩公冷笑一声,对上他的视线,毫不客气道:“怎么着,我的女人,还用你心疼?”
他对于定国公府一直都存着一点怨恨——要不是朱氏横插一杠,刘家或许是可以延续两代后族的传奇的。
明明他是太后娘娘的弟弟、圣上嫡亲的舅父,旁人都不做声,姓朱的却敢充大头来教训他,还不是觉得他的女儿是皇后,自己的女儿只是贤妃?
再想起去年的事情,就更加恼火了。
他跟费氏不睦已久,基本上已经没了热乎气,倒是发觉费氏身边的一个使女长开了,有几分颜色,便去索取,不曾想却碰了个钉子。
费氏拒绝之后,当天就把人送回娘家去了。
再记起之后的事情,他怒气更盛。
醉意减弱了理智,朱少国公不让他说,他偏要再说:“晦气!我娶了她,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在床上像条死鱼一样,硬邦邦的……”
这话就太龌龊,太不堪了!
贤妃那么冷静自持的人,都忍不住尖声道:“承恩公!”
她霍然起身,厉声道:“你喝醉了!”
贤妃脸色铁青,叫左右的侍从:“把他搀出去,往脸上泼一盆水,好醒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