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3页)

“半个小时之前,幸福村的村民报警,说看到三个——三个奇装异服的壮汉在到处搞破坏,什么砸门,什么敲玻璃,什么撬瓷砖,什么爬上墙偷电灯泡;把附近的老头老太都吓得够呛。还好,当时市里派出所的人正在下乡调研,就派人去看情况,结果这三个嫌疑人嘴里呜里哇啦,是一句都听不懂;因为考虑到对方身上带了武器,所以直接用村里拿来捕猎野猪的□□一枪干倒,捆到派出所去拘留了。”

老登:…………

老登的脸上立刻也没有表情了。

这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的新闻,换平常穆祺非得好好嘲笑刘某一番不可;但他现在却没什么心情搞阴阳,因为他迅速想起,如果皇帝真穿越了“门”,那门的另一边应该是自己租住的房子;也就是说,孝武皇帝撒泼打滚,砸的玻璃撬的瓷砖偷的灯泡,就全都是……

穆祺的脸也拉了下来。

“……现在该怎么处理?”

“先得把人弄出来!”系统的声音极为尖锐,看来还处在大刺激之后的大破防阶段:“你是不知道他们唧唧哇哇,闹得那个难看!——这么说吧,派出所的一开始还打算找精神医生电他们一电,甚至干脆扣到疯人院里做全身检查——那才是真是露了馅了!管理局花了很大的力气,到处托关系把他们暂时留了下来。但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总得有人到所里去把他们保释出来……”

保释出来?谁能拥有在现代行动的合法身份,将这些闯了大祸的古人顺顺堂堂从派出所接出来,而不引发任何的怀疑?

大家默了片刻,同时望向了穆祺。

“……好吧,我可以把他们保出来。”穆祺咬牙道:“可是,我——我应该怎么跟所里解释呢?”

“真是不好意思,太不好意思了。”穆祺连连鞠躬,神色谦卑:“真是给大家添麻烦了,一千一万个对不起!”

负责接待的警员颇为茫然,翻了翻手上的文件记录,表情愈发迷惑了:

“……穆先生是吧?这一次被砸毁的房屋就是你的?”

如果被砸毁的房屋是你的,那好歹也算个受害者;一个受害者道歉做什么?

“是的。”穆祺小心道:“房子确实是我的,但今天的事情确实也是事出有因……”

“到底是什么原因?”警员道:“再说了,有原因就能当众打砸了?”

“当然不能,当然不能,我们非常抱歉。”穆祺迭声道:“是这样的,我这座房子闲置了很久了,附近——附近的人都说晚上经常看到有怪相,我们害怕有——有什么脏东西,所以就请跳大神的师傅来看一看,但师傅可能没有领会到我们的意思,动作就稍微粗暴了一点。”

说完这句,穆祺鸡皮疙瘩横生,只觉耳朵都在发烧;但没有办法,相比起人送到疯人院后直接和精神科医生对线,还不如咬一咬牙把封建迷信大冤种的锅认下来算了;封建迷信大冤种虽然也是鄙视链的底端,但好歹还不用被绑起来开电。考虑到这一点优势,那鄙视也就鄙视了吧。大不了从此以后,在村里流传一个穆氏脑残信大神的诡异传说,叫人指指点点十几年而已……

——天杀的!!

但还好,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很有素养,没有当场表现出对土嗨迷信的鄙夷来。他停了一停,又道:

“他们带着的武器还开了锋的……”

“法器,法器!”穆祺咬牙切齿,赶紧找补:“都是——都是震慑脏东西用的!”

“那也是违背治安条例。”工作人员道:“另外,执法记录仪显示这些人一路都在念念叨叨,但村民们都说是古里古怪,一个字都听不懂,难道这还是什么外语?你们请了外国人来跳大神?”

“这当然不是。”穆祺又咬牙道:“就是一般的咒语,驱邪的咒语;具体是商业机密,我也不知道底细;不过这些咒语是用他们当地的方言念的,可能确实是有点难懂……”

工作人员眨了眨眼睛,记得记录仪视频中那些莫名其妙的喊话确实似曾相识,听起来颇有一些陕甘方言的调调;如此一说,倒也不是不能解释。

平静乡村里莫名牵扯进来不明身份的持械暴徒,那是足以让市里都震恐万分的大案;但如果只是几个山沟里出来的神棍发癫,那进展就要叫人安心得多了……哪怕从正常人的心态上讲,他们也更愿意接受后一种解释,而非故意招惹事端,把情况搞得更复杂。不过嘛……

“我们之前已经把情况通知书递交给了肇事人。”工作人员道:“但他们的态度很差,看了半天一个字不说,也不签字。”

“这是误会,误会!”穆祺搜肠刮肚,再次解释:“您可能不知道,他们这些人从小读书就不用心,大字认不了几个,脑子也不太灵光,也就——也就看不太懂官方的措辞;那纯粹就是脑子笨发蠢,绝对没有蔑视法律的意思。”

工作人员第一次把头抬了起来,茫然看向穆祺,显然是不太相信,到了这个年代还能有九年义务教育——不,扫盲教育的漏网之鱼;而穆祺强装镇定,尴尬不已地向对方挤出若无其事的笑容,同时悄悄挪动左脚,在身后老登的脚背上重重踩了一脚——在他说出“读书不用心”时,老登的牙齿明显在后面咬得咯咯作响,以至于他不能不采取强硬手段,直接打断这不懂事的愤怒:

不许生气!不许抱怨!不高兴也给我憋着!!

或许是穆祺伪装得很不错(吗?),又或许是懒得管这么多,警员看了一眼,还是低下了头去:几个扫盲教育的漏网之鱼当然很让人吃惊;但想一想他们在现场搞的神奇操作,那这个事实似乎也没有那么震撼了——这确实是蠢到了一种地步才会搞出的事情嘛。

工作人员啪啪敲击键盘,逐一记录。穆祺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在旁边硬生生憋了半日,终于小心出声:

“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见一见刘——见一见被拘留的肇事人呢?”

“可以。”警员看了看时间:“不过按照规定,需要由亲属签字,这里有他的亲属吗?”

“有的有的。”穆祺赶忙侧身,让出了脸拉得比驴还长的老登,以及神色诡异、眼神飘忽,从头至尾一言不发的长平侯与冠军侯:“这是他的亲兄弟,这后面两位是他的小舅子和外甥,都是特意从西安赶过来的,来一趟也实在不容易。可不可以现在就见呢?”

按理来说,这种见面还需要确认亲属身份。但工作人员只扫了一眼老登的脸,就再没有表示任何的质疑。他从旁摸过一张文件,啪一声盖了个公章,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