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雪落(第2/3页)

有几个人会真的在意他疼不疼呢?

作为旁观者,他们只会冷嘲热讽地说,这人真是脑子有病,好日子过够了,才想着去死。

陆鹤南有时静下来细想,那些人好像也没有说错,这日子每天折磨得他心力交瘁。太阳每天照常东升西落,他却只觉得厌烦。

他确实是活够了。

陆琛深夜前来是有深意的,但那些话不适合当着阮镜齐的面说,所以他偏过头,将矛头对准阮镜齐。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今晚打算睡在这?”

阮镜齐忙直起身摇头,拎着包穿上鞋子就赶紧关上门。

她什么胆量?陆鹤南这里又哪有容她睡觉的地方?她厚着脸皮一路从喜落半山跟到这,不过就是为了打探一下陆鹤南和梁眷的虚实。

直觉告诉她,小舅舅和这位大导演之间肯定有故事。

相比于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谢斯珏,阮镜齐更能耐得住性子。来日方长,她早晚能知道全部真相。

“怎么了哥?出什么事了?”

陆鹤南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房门刚一关上,就半阖着眼,懒散开口。

“你今天是故意去沈家婚宴的吧?”陆琛也没藏着掖着,单刀直入问得毫不留情。

没等陆鹤南回答,他就又沉着嗓音徐徐逼问:“你是不是提前知道梁眷今天会回京州?”

陆鹤南气息一紧,避重就轻,只回答了他第二个问题:“关莱的婚礼,梁眷不可能不来。”

陆琛顿时了然,明白陆鹤南这是变相将两个问题都回答了。

“鹤南,五年了,我以为你放下了,更何况你和乔嘉敏已经结婚了——”陆琛叹了口气,没忍心继续说下去。

“大哥,知道的。”

陆鹤南倏地睁开眼,他一字一顿,口吻笃定又决绝,像是在同谁宣战。

“从我被迫答应和乔嘉敏结婚的那一天起,我想的就是如何和她离婚。”

陆琛听得一时哽住,沉吟片刻后,不得不狠心提醒陆鹤南:“就算你早晚会离婚,可梁眷已经有孩子了。”

“那又如何?她不是还没结婚吗?”陆鹤南浑不在意地哼笑一声,轻浅的笑声似乎是从喉头深处滚出。

“我不在乎她有没有孩子,那些都不重要,我只要她。”

喑哑的嗓音,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宽阔空寂的客厅里,掷地有声。

今夜京州乌云密布,不见丝毫月色,偌大的二十八楼唯一的光线来源,是沙发扶手旁那盏不起眼的落地台灯。

暗黄色的光线柔柔地落在陆鹤南的脸上,最终湮没在那双晦暗深沉的眼眸中。

明明他的神情依旧从容平和,只是周身气息冰冷得可怕,但那种阴晴不定的样子令陆琛感到陌生,仿佛陆鹤南已经游走在失控的边缘。

一个已经被逼到绝境,连自我了断都不怕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

“你——”陆琛想开口再劝些什么,但滚到嘴边的话却是那么单薄。

他盯着陆鹤南看了好一阵,拧起的眉毛渐渐舒缓,最后只吐出一句:“昭昭下周四过生日,生日party定在人民路的雁回。”

陆鹤南怔怔地抬起头,没明白陆琛的意思。

“昭昭也邀请梁眷了,我猜她不会不来。”陆琛别开眼笑了笑,似是在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妥协。

可他又不能不妥协。

毕竟他就只有这一个弟弟,他不能再像三年前那样,用陆鹤南的性命来做人性的赌注。

陆家也许输得起。

但他和陆雁南作为兄姐,却再也无法承受所见之处,满是鲜血的那一天。

——

蒋昭宁的生日party邀请的人不多,算是个熟人局。梁眷推门而进的时候,没想到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

“怎么回事啊大导演?今天不给我这个寿星面子是吧?”

甫一看见梁眷蹑手蹑脚地进来,抱着麦克风唱得正欢的蒋昭宁,忙将麦克风塞到别人手里,自己端着三杯酒,气势汹汹地坐到梁眷身边,摆明了是要让她喝酒赔罪。

许久不喝,酒量倒退的梁眷,看见那三杯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不是故意迟到的,而且真的是有苦难言。

照看康康的保姆白天家里有事,今天正好又赶上崔以欢在京州的分公司开年初大会,照看孩子的重任只得落在梁眷一个人的肩上。

直到保姆在傍晚时分匆匆赶回,她才得闲来赴约。

“昭昭,眷姐现在好像不能喝酒吧?”坐在沙发角落里的谢斯珏,见蒋昭宁上来就劝酒,一脸担忧。

玩到兴头上的蒋昭宁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按娱乐媒体报道梁眷‘未婚生子’的日期来算,梁眷现在应该还在哺乳期。

还要日日给孩子喂奶的新手妈妈,好像的确不能喝酒。

蒋昭宁抱歉地吐了吐舌头,作势要将酒杯送到自己的嘴边,在只差一毫厘的时候,却又被梁眷伸手拦下。

“干嘛啊?”梁眷将酒杯从蒋昭宁手中夺过,而后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佯装嗔怪道,“已经送到我手边的酒,还想着再拿回去?”

梁眷在娱乐圈里虽混得开,但能够算作真心朋友的人却没几个,蒋昭宁算是其中之一。过生日这样开心的日子,梁眷不想让她扫兴。

借着将酒杯递到唇边的功夫,梁眷趁机扫视了一遍全场——陆鹤南不在,奇怪的是陆琛竟也没来。

这个酒吧里的酒看着五颜六色,像果汁,入口时也很甘甜爽口,带着浓郁的果香。梁眷没有多想,借着给蒋昭宁赔罪的幌子,一口气爽快地喝了三杯。

周围人的起哄声一声高过一声,每个人都一脸认真地夸她酒量好,梁眷还只当他们是在不走心地开玩笑。

直到腹部开始隐隐作痛,头也变得昏昏沉沉,为数不多的清醒意识划过大脑,梁眷这才慢半拍地发觉那三杯酒的度数,应该远超她平日的能力范畴。

一整颗心都扑在梁眷身上的谢斯珏,最先发现她的不对劲。

“眷姐,你怎么了?”绕过包房里的大半个沙发,谢斯珏浑身僵硬地扶起梁眷,唯恐手上用力没有分寸,弄疼了她。

梁眷借着谢斯珏胳膊上的力道,慢慢坐直。酒精上涌,她的感官已经变得迟缓,呆坐着缓了好一阵,才能认出坐在身边的人是谁。

“斯珏,我没事。”

梁眷淡笑着,不留痕迹地拂开谢斯珏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而后一个人撑着矮桌,慢吞吞地起身,凭借来时的记忆,兀自朝包房门边走。

“眷姐,你是要去哪?”

“头有点晕,想去外面吹吹风,你和他们接着玩,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