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雪落(第2/3页)
“梦梦,来找梁眷的那个男人叫什么,你问了吗?”佟昕然长提一口气,打算再给陆鹤南一次机会。
但凡他今天能来北城给梁眷过生日,她就大发慈悲,日后再也不站在劝分的队伍里。
梦梦点点头,很小声地说:“我问了,他说姓谢。”
姓谢?谢斯珏?佟昕然冷笑一声,希望破灭,脸彻底沉下来,直到收工也没再扯出个明媚的笑容。
“这是怎么了?”梁眷收工回来,看见板着脸好似瘟神的佟昕然,一时不敢靠近。
佟昕然没答,只冷淡地说:“谢斯珏来找你了,我把他安顿在休息室,这边结束之后,你去跟他打声招呼吧。”
谢斯珏在休息室里孤零零地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手机也玩得不尽兴,时不时抬起头,对着虚掩的房门望眼欲穿。
听见脚步声,他再次抬起头,这一次被掀起的厚重门帘之后,映出的是梁眷的脸。
“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害得你白白等了这么久。”梁眷淡笑着,递给谢斯珏一杯温热的水。
《秋去春来》几乎全是室外戏,零下二十几度的气温,天寒地冻,条件不可谓不艰苦。谢斯珏全程待在室内,蜷缩在一个电暖气旁边,守着那点杯水车薪的热量,被冻得颤颤巍巍。
他接过杯子,小口抿着温水,讪笑道:“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忙。”
“今天不用上课?”梁眷抬起半边唇角,忍不住促狭打趣,“不怕你妈妈又杀过来?”
正在喝水的谢斯珏心里毫无防备,旧事重提,他冷不丁被呛住,还没来得及抚平毛刺般的嗓子,就急忙道歉。
“眷姐,哦不小舅妈,上次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和小舅舅,我妈妈真的非常懊恼,她一直想向你当面道歉,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没关系,她也是关心则乱,说出口的话也都是无心的。”梁眷不自然地摇摇头,情绪自谢斯珏那句‘小舅妈’之后就莫名落了下去。
“你这次来是为了……”梁眷顿了顿,冲谢斯珏抱歉地笑了一下。
她刚刚心不在焉,甫一见面,谢斯珏就表达过的来意只在耳边落了片刻,就随风而散。
谢斯珏耸耸肩,心里难过一瞬,无奈又真诚道:“生日快乐。”
“谢谢。”梁眷弯了弯眉眼,心里静了数秒,她捏着衣角,装作不经意地问,“是你小舅舅让你过来的?”
谢斯珏愣了一下,径直否认:“不是,听姨妈说他最近很忙,要我和姐姐都别去打扰他。”
陆雁南的话实际上就是最后通牒,饶是谢斯珏和阮镜齐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挑战陆雁南的权威。
至于陆鹤南在忙什么,他并不知道。但谢斯珏想,能困住陆鹤南手脚的,左右不过就是名利场上的那些事。
“小舅妈,你有看到北城晚报的推送吗?”谢斯珏假装没看见梁眷脸上的失落,他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指了指屏幕。
“据说今天江边有烟火表演,我们一起去看看?”
这篇新闻推送实际上是远在京州的林应森发给谢斯珏的,字里行间表达了他对这场盛大烟火的向往,勾得谢斯珏在寝室里坐不住,又想到梁眷今天过生日,这才动身匆匆赶到剧组。
梁眷眨了眨眼,盯着手机屏幕上三两行简洁的烟火表演通知,一时有些出神。
答应与佟昕然的烟火二人行,在临出发之际变了人选。
在南方土生土长的佟昕然本就不愿意顶着寒风出门,邀请梁眷共游江边其实也是舍命陪君子,眼下见有谢斯珏陪在梁眷身边,她也乐得清闲,搭着剧组的顺风车一路暖烘烘的回到了郊区酒店。
临近六点,适逢晚高峰,从市外开完市内的车也渐渐变多。梁眷扶着方向盘,跟在前方车龙的后面。自进组之后,她就一直待在人烟稀少的郊区,眼下见到这样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一时之间竟有些不习惯。
“这些车应该跟我们一样,都是去江边看烟花表演的吧。”谢斯珏趴在车窗上向前眺望着,喃喃自语。
“说来也奇怪,今天既不是周末,也不是什么节日,北城为什么要放烟花呀?”
梁眷轻浅地笑了一下,没说话,只觉得自己心里的猜测实在荒唐。
他人都没来,又怎么会记得她当年随口一提的话?
“斯珏,你认识钟霁吗?”车子驶向高架桥,在一片焦躁的喇叭声中,梁眷试探着问。
谢斯珏扭过头,蹙眉仔细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这个名字陌生,所以他摇了摇头。
“怎么了小舅妈,你是想找这个人吗?”
“没……没有。”梁眷扶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用力,用笑容掩饰声音的颤抖,“我就是随便问问。”
钟霁真的是陆鹤南的朋友吗?为什么谢斯珏不认识他?
陆鹤南回到京州之后,梁眷曾拜托关莱调查过钟霁的底细。她不能成为坐以待毙的傻子,也不是一辈子只能活在陆鹤南羽翼下的娇妻。
钟霁的简历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纸,梁眷无暇关心,唯有他本硕博期间所学习的专业,以及他现如今所从事的职业,让她的心莫名乱了几分。
心理学,心理咨询工作室,心理医生。
从简历上看,钟霁的生活经历和陆鹤南没有任何有交集的地方,梁眷想不出他们两个人能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认识,又成为朋友。
难不成真如钟霁所说,他们是在酒吧认识的?
如若这样,陆鹤南为什么要对她隐瞒钟霁的职业。他隐瞒的究竟是钟霁的职业,还是别的更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梁眷不敢放任自己深想,只敢让自己的认知停留在陆鹤南所给予的表面。
她真的很想、也很愿意只相信他说的话。
“小心!”
谢斯珏一道尖锐的声音迫使梁眷思绪回笼,她睁大眼睛,条件反射地踩住刹车,身形随着惯性向前倾斜,而后在与前车相差的毫厘之间稳稳停下。
“你……你没事吧。”谢斯珏脸色惨白,饶是自己惊魂未定,也强撑着偏过头去检查梁眷的情况。
“我没事,刚刚是我走神了。”梁眷伏在方向盘上平复了一下呼吸,紧咬着唇瓣,“已经到江边了,我们下车沿着江岸走走吧。”
春夏秋三季平稳无波的江面,在冬季已经冻结成冰。江水两岸散发着点点璀璨的灯光,让人瞧不出一丝一毫冬季萧条枯寂的影子。
步行道上人头攒动,大家步调一致,两端的人纷纷向步行道中间齐聚——那是新闻所报道的最佳烟火观赏点
梁眷顺着人流慢慢向前走,她带着口罩,遮住大半苍白的面庞,只余下一双被寒风掠过,冻到干涩泛红的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