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3页)

栀和在笑什么?

许栀和将碗筷放下,任自己笑了一会儿,才重新端着碗。

笑的时候她怕呛着。

陈允渡不知道她为什么开心,但见她笑得灿烂,跟着一道弯了弯嘴角。

许栀和的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刚刚平息下来的笑又有了复萌的趋势。她故作冷清的清了清嗓子,说:“我想到了高兴的事……不过现在你不许问。”

饭后,陈允渡将碗筷收拾出去。

等他离开了屋内,许栀和才放松地绽开了笑容。

她的双腿交叠,悬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晃着,手指在自己的小腹上打着转,帮助消食。

歇了一会儿,许栀和重新站起身,将书案上散开的纸笔收拾起来,腾出一小片空位给陈允渡。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书案上两人的东西越来越多,混杂在一处。

陈允渡再次进来的时候,看见她正在将画轴卷起来,放在一旁的竹筒中。

他上前几步,接过她手中的书画,将柔软的白宣一圈圈滚绕,最后用上面缀着的艾麻绳系起来。

白宣上空白一片,许栀和还没有想好该怎样作画。

怕自己一时兴起,贸贸然下笔,将本该辽阔广袤的沙海画得小家子气了。

两人对面而坐,一人读经史,一人读游记。

书中的世界太过旖旎壮丽,所见所闻都犹如夹杂着细碎尘埃的暖风,许栀和仔细体味着书中的景象,并打定主意有空一定要去书斋中买一本回来。

不对,不止这一本游记,她要多买几本。

许是旁边的碳炉太热,许栀和产生了一抹困意,她的目光落在陈允渡清隽的侧颜上,顺着他的眼睫缓缓下移,落在他执笔的手上。

他的手腕骨感分明,随着写字的动作露出一截,灯火下依稀可见青筋。

暖白、修长的手握住棕色的笔杆,色差明显,对比强烈,许栀和看了一会儿,忽然面红耳赤地移开了视线。

困意清醒了。

可清醒亦如迷乱。

许栀和伸手在她自己的脸上拍了拍,在心底默念“色即是空”、“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今晚一定要将草图画出来!

她沉下心,在一张纸上描绘着自己想象中的戈壁与绿洲。

陈允渡注意到了许栀和的视线,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自己握笔的手上。

和往常并无不同。

笔下的字迹比起往日多了些连笔,牵丝勾连,陈允渡调整了自己的心态,重新端正了字迹。

一时间,室内安静,只剩下窗外低沉的风声。

……

常府内。

常庆妤听了许栀和的话,重新纠正自己的起床时间。

要想她突然从午时过后提前到巳时初并非一日之功,她每天让自己早起半个时辰,终于在几天后达到了巳时初起来的目标。

常稷轩采买年关需要的物品回来的时候,看见常庆妤坐在常大娘子的正院用着早饭,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常稷轩让身边的小厮将东西登记造册收入库房,自己抬脚走入了房中,常大娘子正在做针线,她儿时的好友新抱了孙儿,她正在制作虎头帽。

府上不缺绣娘,但这是她的一片心意。

常大娘子听到声响微微抬头,见是常稷轩,又低下了头。

常稷轩先和常大娘子问安,唤了声“母亲”,得到颔首后立刻忙不迭常庆妤的身边坐下,故作大惊小怪地啧叹,“稀奇,真是稀奇。我瞧着汴河水也没干啊?哪阵风把我们常大姑娘唤醒了?”

常庆妤吃着煎得金黄的蛋饺,见到常稷轩凑近的面孔,嫌弃地往后移开了些。

同时转头和常大娘子告状,“娘,你看哥哥!”

常大娘子低头垂眸一笑,目光中满是温柔,“庆妤好不容易起早了,你莫要羞她。”

常稷轩笑:“母亲,我知道分寸。”

“那就好。”常大娘子将线头缠绕打结,然后用剪刀将多余的线头剪断。

手上的虎头帽已经成形,除了虎须还没缀上去,常大娘子将其放在竹箩中,站起身走到了常庆妤对面坐下。

看着常庆妤嘴角还沾着蛋饺的馅儿,她伸手用帕子轻轻擦去,同时说:“那位许姐姐也来过府上几次了,改日找个时间,让她来府上吃顿便饭。”

常庆妤连忙将自己正在咀嚼的咽了下去,“娘,之前许姐姐说过要拜见你,但是我怕她拘谨,自作主张拦下了,你可别生气。”

“能劝我庆妤早起的人,我哪里舍得为难?”常大娘子说,“等下次你见到你许姐姐,记得问问她有什么忌口没有。”

常庆妤便朝她露出甜甜的一个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示意自己记在了心上,“就知道娘对我最好。”

常稷轩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听到两人的交谈声,等她们说完,才转头看向常庆妤,“最近你和许姐姐见过?”

仗着母亲在身边,常庆妤的胆子也大了许多,她挑眉看着常稷轩,语气慢悠悠道:“‘许姐姐’我能喊,哥哥你比许姐姐夫君还要年长,这样喊,羞不羞?”

常稷轩看清常庆妤眼中报复的笑,哑然片刻,然后从善如流地纠正道:“你许姐姐。”

常庆妤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

她顿了顿,将今日的第七个蛋饺咬了一半,然后抬头看向常稷轩含糊不清地说:“对啊,前两日我才见过……父亲没给我书斋铺子,我将东西放在了你名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常稷轩闷闷不乐:“……前些日子我给陈允渡下了帖子,他婉拒了。”

常庆妤夹着蛋饺的姿势僵在了原地,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旁边一直静默的常大娘子忽然开口道:“你的贴子送去了梅府?”

常稷轩听到母亲问话,立刻端正了神色,颔首:“是。”

他犹豫了一下接着道:“陈允渡在梅公身后求学,和梅公多有来往,孩儿觉得,不应该越过梅公直接对上陈允渡。”

“你做的不错,”常大娘子微微点头,“不过帖子应当没有送到陈小郎君的手中……我猜,梅公不想他过早地卷入党派纷争中。”

她的声线平静缓合,常稷轩立刻站起身,拱手道:“母亲,我绝无拉拢笼络之意。”

常大娘子看着他头顶的束冠,今日休沐,他不必去朝会,因此只穿了一身简单的便服就出门采买东西了。

对于这个长子,她和夫婿常大学士悉心教导,对于他的为人处世,心底还是清楚的。

“起来吧。”常大娘子笑了笑,揭过了他们父子朝堂上会议论的话题,目光看向了在旁边连咀嚼都忘记的常庆妤,“吃吧,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