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第2/2页)
之前她想象自己太平岁月便高枕无忧,可现在她希望安定的时间再长一些,让悦悦不必颠沛,让百姓不必失所。
后面的事情她无法预测,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出努力。凡事无愧己心,至于效果,留于岁月评说。
陈允渡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她身后的长发已经快干了,几缕搭在身前,说这句话时眼睛明亮,里面像是藏了萤火。
鬼使神差地,他探过身,在许栀和的侧脸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不出意外,许栀和一边亡羊补牢地遮住悦悦的眼睛,一边看向他,用眼神询问:“你又在做什么?”
陈允渡的青色衣袍顺着软榻的高度自然下垂,被路过的微风勾起衣袂,后院正好有鸟雀飞过,几声清脆的鸟鸣传了进来。
“为了公平。”
许栀和不解。
“你不肯吻我,我只好自己来拿,”陈允渡的嘴角翘起,“还有,不用捂着陈问渔的眼睛。让她知道自己的父母很相爱,没什么不好。”
许栀和要说出口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她深刻地进行了一场自我反思:难道自己的思想还不如古人开明?
陈允渡接着补充:“反正都已经看见了。”
……
二月底,梅丰羽和陈家父母兄嫂浩浩荡荡一行人过来。
陈允渡去接的,一行人人多,他带上了自家新备的一架马车,又去车行赁了两架。踏实了一辈子的陈父陈母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把包袱交给热情的丫鬟后,偷偷走到陈允渡的身边拽着他的衣袖问他,“这得不少银钱吧?”
“是有些贵,”陈允渡搀扶着自己的母亲,“不过栀和聪慧,这些钱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陈母:“那你可要记着栀和的好,她当年不嫌弃咱们家寒门嫁与你,现在更是陪你在这举目无亲的汴京,你要是辜负了人家,娘第一个饶不了你。”
顿了顿,她把自己的声音放得更轻了,“来的路上人家都说汴京富贵迷人眼,你老实跟娘说,没做过对不起栀和的事情吧?”
陈允渡:“自然没有,娘要是不放心,回去我就给您写一封保证书。”
陈母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娘要保证书做什么?你和栀和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要紧。”
陈允渡颔首笑纳陈母的训斥,又问了几句家中的近况,得知一切都好,才放下心。
他走到梅丰羽的身边,“多谢。”
“汴京一年,到底把你变客气了,”梅丰羽戏谑地笑着,用胳膊撞了撞陈允渡,“你我之间,说什么谢字?”
陈允渡:“那便不说了,栀和最近新酿了一批梅酒,你来的巧,正好喝上。”
梅丰羽道:“倒是没听说过弟妹还会酿酒。”
“去年新学的,”陈允渡说,“欧阳学士特意将酒窖留给她使用,还有一种气泡酒,我猜你会喜欢。”
“气泡酒,倒是新奇,”梅丰羽道,“且有欧阳学士作保,这酒无论如何我都要品上一品了。”
陈允渡被他的语气感染,眸底闪过一丝笑意:“随你,现在宅子够大,若是兴尽酒醉,可直接在厢房睡下。”
梅丰羽满口答应:“好好好,等我先去拜访小叔父,再来你府上吃酒。”
一行人在汴河大街分道,陈父陈母表面上冷静克制,但心底早已经泛起数阵波涛。
在船上的时候他们就听人说了,越是富贵人家越住得离皇宫接近,这都快一个时辰了,竟然还没有到宅子吗?
沿街热闹的叫卖声透过纱帘传了进来,他们想要掀开帘子去看一眼外面的情况,又担心自己莽撞,跌了陈允渡的面子。
陈录明则没有这个担忧,几乎是听到卖糖葫芦的第一瞬间,就忍不住掀开帘子朝外面望了去,口中发出惊叹声:“哇——”
崔福兰看他半个身子探出去,连忙伸手将他扯回来,“乱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