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是我

晚上仍旧是盛凌希与林西宴同居一室。

有了上回的经历, 盛凌希对于这一次同居已经显得非常淡定,不必林落凡张罗忙络,自己便主动将自己的铺盖搬到林西宴的房里。

林西宴洗漱完后便径直到主卧的大床上躺下了, 初冬季, 屋内的恒温系统确保四季常温,他浅灰的睡衣棉质轻薄。

盛凌希本还在一旁踌躇是铺地铺还是舔着脸直接上床,见他毫不犹豫地躺在大床正中央,不禁叉腰问:“诶你倒是自觉哈?!我还想睡床呢!上次是我睡的地铺,这次轮……也该轮到我睡床了吧?你下去!”

林西宴平淡抬眼扫她一眼,她正站立在床前叉着腰一脸愤愤地盯着他, 逆着光, 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她在发着光一样隐约灼眼得刺目。

他一言不发干脆直接一碰开关将主灯关掉了, 屋内蓦地暗下来, 他也倦懒地翻个身阖上眼像要睡了。

“……”盛凌希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奈, 只好抱着被子恹恹回到了地铺上。

躺下时, 她还又“哎呦”、“啊呀”、“硌死了……”地叨咕几声。

林西宴背对着她轻轻睁开眸,寂静空间里她的每一分动静都会清晰放大, 他蜷在被里的指尖悄无声息轻蜷。

过会儿终于躺好,屋里彻底静下来。

密闭空间内仿佛她的每一呼每一吸都清晰可闻。

他毫无睡意地阖眼。

片晌,不远处隐约传来的试探的一声,“林西宴?”让他蓦地睁眼。

盛凌希悄咪咪的话语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越,“你睡了吗?”

“……”他抿唇,本不想答。

可某些无法真正无视她的惯性却令他心痒难耐,片晌还是淡淡答了:“睡了。”

“……”不必回头也仿佛能感知得到她应当是在默默翻白眼, 林西宴侧躺着极微地弯了一下唇角。听见她在传来的声音阴恻恻的又带着点百无聊赖的沉闷,“咱俩说说话呗, 这才十点半,我睡不着。”

林西宴:“说什么?”

“说……”盛凌希拖长语调,很快像调侃似的一笑,“你的瘦金体很好看!”

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林西宴一下又不说话了,方弯起的唇角也微微抿平。

“诶,林西宴。”夜色里,盛凌希声色很轻。她从自己的角度看向他的方向神色也在无意识间微微有些收正,“我问你啊。”

“你以前……上学的时候,有没有过……给女孩子写过情书,或是抄过笔记什么的?那个时候,不是都流行,男生给喜欢的女生抄笔记或是抄歌词什么的嘛?我记得沈延风就给今浠抄过。你呢?你有过吗?你这手字……抄出去应该挺受欢迎的吧?”

说起这个,林西宴漆深的眸子忽然顿了一秒,他的呼吸也在无意间放轻像捏起了一根细弦缓声问:“怎么?”

“你就说有没有嘛!”

他却一时没再说话了,黑暗里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清他的神情。

盛凌希等了一会儿不见他的回答索性默认成他没有,嗤之以鼻,“切……我就知道你没有。像你这种心无旁骛的大学霸,又高冷又骄傲的,想也不会做这种‘自降身价’的事。这种事在你看来应该是很无聊很幼稚的吧?可惜了你年少时期的那张脸和一手好字……”

林西宴轻捏住的那根弦缓慢松弛下来却是沉沉的缓缓的坠下去,像有无名的风从胸膛而过。他默不作声翻了个身改作平躺望着吊顶情绪不辩地一哂,“嗯,你有。”

“我当然有咯!”盛凌希倒一瞬昂扬起来,语气骄傲又得意,林西宴光听她那语气都能想象到一个小人儿翘起了小辫子。

“还不止一次呢!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不是都有那个储物的柜子?好几次只要我打开柜子,肯定就会出现不属于我的东西。”

“不是我跟你吹牛!当时……我还收到过一本类似《高考志愿分析指南》的专属我的‘特长分析指南’!可全啦!我现在当服装设计师,一定程度上还有那个的帮助呢!”

莫名的,盛凌希想起了戚行川。

她的心脏也五味杂陈地沉了几秒,可表面的笑语吟吟却保持不变,黑暗里没人会发现她神色一闪而过的怅然。

林西宴静静聆听心里渐渐涌上一丝极细微的喜悦,还不待唇角扬起,只听她又说:“还有情书,也可多了!最多的时候,我只要一开柜门都就稀里哗啦掉个不停,下雪似的。不过说实话,当时给我写情书的人那么多,写得像样的却没几个,搞得我也没有能留下来做留念的。唉,真是……”

林西宴唇一抿脸色又阴下来,不冷不热一声冷哂,“是,你可真受欢迎。”

“那是喽,我一直是很受欢迎的。”她像是听不懂好赖话似的,洋溢的语气更加得意。

林西宴又无奈地轻哂一声转过身再次背对她了。

盛凌希瞄着他这始终没精打采似的样子无端莫名就有点想笑,偷笑了一下才恢复正色问他:“林西宴,我问你。”

“你……有过喜欢的女生吗?”

“……”林西宴长久沉默。

林西宴的心中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难以言喻,五味陈杂,猫挠似的让他心绪不宁又彷徨无措。

这个他一直喜欢着、唯一喜欢过、甚至他认定自己会永远喜欢下去的姑娘,此刻终于在他的身旁。他们好像很近很近,就像当年的她与戚行川一样,乃至更甚。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甚至一起住在了同一间房。

可是她却用笑盈盈的好奇语气在问着他,你有喜欢的人吗?

林西宴才知道,原来她始终很远很远。

远过了潇山,远过了伦敦。那是他即便从帝都追到伦敦也跨越不了的距离。

林西宴觉得,人果然是贪婪的,他也是。

得到了一样,就想得到更多。

他半晌阖眸,回应声有微不可查的涩哑,“有。”

“啊啊啊啊?!!!”盛凌希倒瞬时惊了,一把尖叫着坐起来,用一种极度震讶极度不可思议的神情看向他。

“……”林西宴被她惊得眉心一跳淡蹙眉,缓慢转过身看了她一眼,“踩你尾巴了?”

盛凌希却顾不得他这会儿的谐谑,直接起身爬到床前,用一种八卦兮兮的眼神连连问:“什么情况啊林西宴!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你有喜欢的人?你居然有喜欢的人?”

“我的天!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要还在咱潇山说出去估计整个潇山都给炸锅了!啊啊啊!”

“……”林西宴心尖的酸涩却越来越重,对上她吟吟灼亮的眼神不知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