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1558年(第55/63页)

巴特身材高大、仪表堂堂又衣冠楚楚,玛格丽明白自己必须爱他,因为这是父母之命,而依顺父母则是主的旨意。于是她张开嘴吻他,由着他上下其手,揉捏自己的胸脯,甚至把手伸在双腿之间。想到新家尚未建成时内德曾在这里亲吻自己,她越发痛苦。她想象亲吻内德时的那种感受,虽然并不奏效,不过总算好受了些。

吻毕,她突然发现斯威森站在一旁。

“我们还想你俩跑哪儿去了。”他说着会意地一笑,还色眯眯地挤了挤眼睛。玛格丽想到他一直站在那儿偷看,心里一阵不舒服。

众人聚在雷金纳德爵士的客厅,讨论婚礼事宜。好日子选在一个月之后;玛格丽和巴特要在王桥主教座堂行礼,喜宴设在新家。玛格丽选了一条淡蓝色的丝质礼服,配一顶精致的头饰,是自己偏爱的活泼式样。斯威森不厌其烦地追问她的衣饰打扮,好像他是新郎似的。新娘的父母也要裁制新衣,另外还有一百件事得拿主意。除了饭菜酒水,还安排了戏目,雷金纳德爵士给新家的所有来客备了啤酒。

大家正商量喜宴该安排哪出压轴戏,这时马夫长珀西带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进来。珀西禀告:“爵士,伦敦来了信使,说此事耽误不得。”

雷金纳德望着信使问:“什么事?”

对方答道:“老爷,是戴维·米勒的一封信。”米勒替雷金纳德打理伦敦的生意。只见信差掏出一个薄薄的皮夹子。

“小子,直接说吧。”雷金纳德爵士老大不耐烦。

“女王抱病在身。”

“什么病?”

“大夫查出女王的胞宫出现症瘕,导致腹部肿胀。”

罗洛立刻说:“啊!假孕的事……”

“女王病情严重,有时不省人事。”

“苦命的女王。”玛格丽感叹。对于玛丽·都铎,她是又爱又恨。女王意志坚决,潜心向教,令人佩服,可她烧死新教徒却有失仁厚。为什么不能虔诚而仁慈,像主基督?

罗洛忧心忡忡:“下了什么诊断?”

“据我们所知,她兴许能撑几个月,但无法治愈了。”

玛格丽瞧见罗洛脸色微微发白,过了一会儿才悟出原因。只听他说:“这个消息糟到不能再糟了。玛丽·都铎没有子女,年轻的玛丽·斯图亚特偏又嫁给了那个法国病秧子,继承权上占了弱势。如今伊丽莎白·都铎成了最佳人选,咱们为了收服她想尽了办法,可惜功亏一篑。”

罗洛说得不假。玛格丽脑筋转得没哥哥那么快,不过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父亲和伯爵也一样——英格兰有重陷异教之险。她不禁打个寒战。

斯威森说:“决不能让伊丽莎白继承王位!不然可要大难临头了。”

玛格丽抬眼瞧着巴特,却见他一脸厌烦。这个女婿不耐烦政治,一门心思想着养马逗狗。她怒从心头起:两个人以后就得聊这些!

雷金纳德说:“可玛丽·斯图亚特嫁给了法国太子,英国百姓不想又摊上一个外国人做国王。”

“这事轮不到英国百姓说三道四,”斯威森哼了一声,“现在就宣布玛丽·斯图亚特是下一任君主。等到她即位,百姓不习惯也习惯了。”

在玛格丽看来,这纯粹是痴人说梦。显然父亲有同感:“咱们是可以说,可他们会信吗?”

罗洛答道:“说不准。”他好像若有所思。玛格丽看得出,罗洛也是突发奇想,但他言之成理:“尤其是获得腓力国王支持。”

“不错,”雷金纳德爵士说,“首先得说服腓力国王。”

玛格丽看到一丝希望之光。

罗洛答道:“那咱们就去求见腓力国王。”

“他人在哪儿?”

“在布鲁塞尔,指挥大军同法国作战。不过仗差不多要打完了。”

“咱们不能耽搁,万一女王真的病重。”

“不错。咱们从库姆港乘船去安特卫普——丹·科布利每星期都有船过去。从安特卫普到布鲁塞尔,骑马不过一天。回来还赶得及婚礼。”

玛格丽觉得荒唐。为办成这件事,还得靠一个忠坚的新教徒丹·科布利。

罗洛寻思:“不知道腓力国王会不会接见?”

斯威森答道:“不会不接见我。英国也是他的领土,我可是数一数二的贵族。况且他当年在温彻斯特大婚之后,返回伦敦的路上曾驾临过新堡。”

雷金纳德、罗洛和斯威森三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雷金纳德说:“那好,咱们就动身去布鲁塞尔。“

玛格丽没那么忧心了,至少不是束手无策。

罗洛起身说:“我这就去找丹订船,事不宜迟。”

内德·威拉德本不想回王桥参加玛格丽的婚礼,可只能勉为其难。这次有秘密任务在身,以参加婚礼为由再妥当不过。

时值十月,他顺着七月的路线折返,不过这次骑了马。这件任务刻不容缓;女王病体垂危,一切都刻不容缓。

母亲憔悴了,不是身体消瘦,而是意志消沉。六月里母亲说“我眼看就五十岁啦——没那个精神头了”,但内德并没有当回事。三个月过去了,她依然郁郁不乐,精神萎靡,内德不禁想,母亲是再也无法撑起家族生意了。他恨得咬牙切齿。

但山雨欲来。朱利叶斯主教和雷金纳德爵士这种权贵人物大势将去,而内德正是推动变革的一分子。能为伊丽莎白效力,内德喜不自胜。塞西尔和伊丽莎白都很赏识自己,那次违抗斯威森后,就更加受器重。每次想到他们将携手改天换地,内德胸中就涌起跃跃欲试之感。不过首先得辅佐伊丽莎白登上王位。

他和母亲站在集市广场上,等着看新娘。一阵凛冽的北风吹过空旷的广场。按照惯例,新人要在教堂门廊处交换誓词,随后步入教堂,开始婚配弥撒。王桥街坊见到内德回来,都热络地打招呼。大多数人都为内德一家鸣不平。

斯威森和巴特立在人群前排,巴特穿了件新裁的黄色紧身上衣。新娘还没出现。不知她是喜是忧?新郎不是内德,她是不是心如死灰、一生无望?抑或她见异思迁,和巴特子爵夫唱妇随?内德真不知道哪一种情况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