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第2/2页)

又行十里,连古柏也稀疏了。

荒草蔓生的土垣间,几只昏鸦立在界碑上,发出刺耳的啼鸣。

“兄长,这好像不是通向府衙的路啊。”周昂声音发颤,他慌了。

用得着你告诉我这不是往府衙去的路?

周昕瞪了周昂一眼,从贴身的暗袋抠出三枚马蹄金穿过栏杆递给押送的士卒。

“敢问诸位壮士要将我们带去何处?”

士卒掂了掂金块,倒也慷慨:“汝等勾结刺客,证据确凿。”

“我向来仰慕神女,周氏更是对昭王忠心耿耿,怎会与刺杀逆事扯上关系,定是有人诬陷。”周昕额头抵着囚栏叫屈。

士卒撇撇嘴:“那就不晓得了。汝也莫要忧虑,我主心善,饶恕尔等死罪。还给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征调尔等出海寻访仙山,找着了仙山就能回来。”

“我认罪、我认罪。”周昕一听面色大变,发疯似的拍打牢笼,“是我怂恿许贡,快判我死罪!”

就是认罪,他也只是个从犯,陈昭顶多诛杀他全家,不会牵扯全族。

他死就死了,不能让全族跟他一块喂鱼,葬身海上尸骨无存。

“咋还说胡话呢。”士卒嘀咕一声,觉得这家伙疯了。

好端端的人哪有主动跳出来认罪的,定是疯了。

任凭周昕周昂再怎么鬼哭狼嚎,囚车还是抵达了建业。

建业位于长江下游南岸,地处秦淮河与长江交汇处,通过长江可通达东海。

建业郊外的长江北岸,一片开阔的平野上,巨大的造船厂巍然矗立。高耸的木架刺向天空,未完工的船体横卧其上,工匠们如蚁群般攀附其间。不远处,浑浊的江水拍打着堤岸,数十艘艨艟巨舰静静停泊,黑压压的帆影遮天蔽日。

江风猎猎,陈群一袭玄色官袍立于码头,冷眼望着又一队囚车碾过泥泞的堤岸。待士卒将蓬头垢面的囚徒拖到跟前,陈群才略抬了抬下巴。士卒立刻捧出几本《海上仙山图》,像给牲口套鞍鞯般草草塞给囚犯。

“南下船队配有船工教导掌舵,待至交州,船工自会离去,往后能否找到仙山便看你们的能耐了……”一个嗓门大的士卒大声交代。

“陈兄!是我啊!”囚徒中突然窜出个满脸污秽的男子,是周昂。昔年周昂到颍川求学时,曾与陈群有过一段交情。

他踉跄扑向陈群,镣铐哗啦作响:“你我兄弟相称,求陈兄看在你我世交的份上救我一命。”

话音未落,陈群的鞭尾已重重抽在他脸上。士卒一拥而上,将哭嚎的周昂拖向停泊的楼船。

陈群冷眼睨视,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哼。

天晓得他得知陈昭被刺杀生死未卜消息的时候多心急如焚。

陈昭可是他们颍川陈氏千里赤地的一根独苗苗!

他爹能死陈昭也不能出事,陈群听到陈昭被刺杀的瞬间,只恨不能以身相替。

要取就取他的命,别刺杀他姑母啊!

世家之情?同窗之谊?在他们老陈家的天子独苗面前一文钱都不算!陈群现在只想把所有挡陈昭路的人送出海。

群臣吏民能面刺陈昭之过者,送上船出海;上书谏陈昭者,送上船出海;能谤讥陈昭于市朝,闻他陈群之耳者,通通送上船出海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