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第2/2页)

女孩模糊记得,这颗糖应该在慌乱中,被车轮碾碎了……

但此刻,它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青年的掌心。

“这是魔法吗?”女孩接过糖果,懵懵懂懂地问,“你的眼睛是红色的,兔子的眼睛也是红色的……你是童话里的兔子先生吗?”

布莱斯没有回答孩子天马行空的问题。

他微微笑着,轻轻地推了一下女孩的肩膀,柔和的力道像是牵引小船回岸的纤绳,指引她通往正确的方向。

“回到母亲身边吧,”青年声音轻缓,如同悠远的琴音,“还有,生日快乐。”

女孩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却忽然听见母亲焦急的呼喊。

母亲穿过人群,紧紧拥抱住女儿:“你去哪里了?我、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们……”

接着,女孩的手被母亲握紧,听见母亲絮絮叨叨地说:“我们得快点回家,现在外面很混乱……已经听说有几起当街发疯的事件了,还有警察在维持秩序,不知道和那种该死的胶囊有没有关系。”

“妈妈,”女孩亦步亦趋,小声开口,“我刚刚遇见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远处此起彼伏袭来的惊呼打断了。

女孩抬头,只见天空之上,有一条银白发亮的星带缓缓流淌,铺展开来、首尾相连,组成一个横贯夜幕的“∞”符号。

孩子怔怔地望着这一幕,脑袋里莫名浮现出金发青年的身影。

她回过头,只见布莱斯仍然站在人流之中,身周却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壁垒,将他与其余人分隔开。

以小女孩低矮的视角看,那抹巨大的、代表无穷无尽的银白符号恰好悬浮在青年头顶,宛若一轮形状独特的光环。

“你刚刚遇见了什么?”

妈妈拉了拉女孩的手,询问道。

“我遇见了……”女孩一本正经地板起脸,严肃认真地说,“童话书里说的天使!”

“是吗?”母亲被女儿的童言童语逗笑了,紧绷的心情舒缓下来,“你能回到我身边,的确像有天使的祝福,真是太幸运了。”

“妈妈,我没有在开玩笑,你认真听我说嘛!”

“……”

布莱斯目送一大一小牵着手的人影远去,心想,女孩大概很快就会遗忘他的长相了。

就让种种奇迹与童话,都停留在这一夜吧。

“使徒殿下。”

等到普通人走后,孟司游才犹豫着上前,向布莱斯问候。

他熬夜加班到半夜,把无数发疯破坏秩序的服药者押送进了异管局,接受专业的看管,此时恰好途经这条街道,目睹了布莱斯与孩子之间的互动。

孟司游不由得回想起,这位使徒的尊名——

【永远纯粹的圣灵。】

【孩童、流浪者与吟诗人的庇护者。】

真是名副其实的,圣洁而纯粹的灵魂。

布莱斯对他颔首,语气随和,如同朋友间闲聊似的:“在命运的庇护下,这次混乱很快就将落下帷幕——你们打算怎么解释,天空的异象?”

或许是受到使徒平和的态度感染,孟司游感到自己也逐渐放松,疲惫沉重的身躯像是被清凌凌的溪水洗涤,变得轻盈起来。

他想了想,根据过往的经验回答:“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会请天文领域的专家背书,解释为特殊的星体现象。”

“感谢您与预言家先生,给予我们慷慨的援助,”孟司游犹豫一瞬,在对方温和的目光中,鼓起勇气问道,“这一切都是命运冕下的旨意吗?”

“是,但也不完全是。”

布莱斯说道:“不必忧虑,你们无需诚惶诚恐地献上信仰、供奉与珍宝,主也会永远庇佑此地。”

“至于‘鱼’背后的潮汐之母……”

提及一位真神,布莱斯的语气却并无波澜,仿佛祂仅仅是众生之中平平无奇的一员,是他所见证的万千历史沙尘中,不值一提的一颗。

使徒敛眸,神情虔诚:“主会解决祂的。”

孟司游一时间失语。

他大受震撼!

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出,有一位神灵会被“解决”……

这语气之平静,仿佛只是解决了一件简单的问题……

这就是叙事者的实力吗?

孟司游郑重地向使徒鞠躬,表达对神灵的敬意:“我们永远会铭记,命运冕下对我们的恩赐。”

——而这恩赐,甚至即将以一位神灵的陨落为勋章。

这枚勋章的重量,沉甸得超出任何人的想象。

“命运冕下如此重视这个世界,”孟司游喃喃着猜测,“是因为易……咳咳,神子殿下的存在吗?”

“……”

啊?

老同学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忽然拐到本体身上了?

布莱斯动作一滞,最终选择笑而不语。

根据他的经验,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只需要维持神秘的微笑就好了——旁人自然会给出合理的解释。

果不其然,孟司游没有追问,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思索片刻,他请求使徒,向某位恶趣味的预言家传达谢意。

“我会转达给他的。”

布莱斯微笑着透露:“乌苏尔——虽然他口头上说的话并不漂亮,但他心里其实是很愉快的。”

“当然,我们不能在他面前戳破这一点。”

说着,使徒轻轻眨了眨眼睛。

这一刻,他不再像是古老传说中走出的大人物,或者教堂中肃穆神圣的雕像,显出一点更为鲜活的俏皮。

浸润在这样随和的氛围里,孟司游在不知不觉中,问出了心底的好奇:“您与预言家先生,是同属于一个组织吗?”

话刚刚脱口而出,孟司游就自觉僭越,连忙补充:“不是,您不必在意我的问题!”

“呃,我的意思只是,两位的关系似乎很不错,很了解彼此……”

“是。”

布莱斯打断了孟司游紧张的解释,给出肯定的回应,“哪怕过去曾为仇敌,但现在,我们隶属同一个组织,共享相似的理想,践行相同的原则。”

“我们都属于——‘十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