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翻旧账逼问迦萝现真身(第2/3页)

许是因为桑家百年善举,一朝善缘加身,桑晏在成为家主后修为便如登上天梯,节节升高,近年来闭关的次数也愈发频繁,隐隐有飞升之兆。此番设宴,应是桑晏感知自己飞升天劫将至,才会大摆宴席,以告别凡世,斩断旧往因果。

只不过眼下大夏动荡不安,雪域的封印蠢蠢欲动,世家望族的主力几乎都投身皇权争斗或是雪域封印中,分身乏术,是以前来赴宴的多半是族中小辈携礼前来。沈徽年似与桑晏有旧交情,倒是难得出山,领着一众弟子来此,也算是给足了桑氏面子。

沉云欢一路往外走,这些事不需打听,从旁人的交谈之中随意听一耳朵就能了解。陇城是桑氏盘踞之地,其繁华的程度放眼整个西域都比拟,城中四通八达的街道上汇聚了来自各地的人,身着不同的服饰和装扮,一眼望去此地充满祥和与安宁。

她放出纸鹤在城中寻人,那纸鹤却不知害了什么毛病,带着沉云欢在城中一圈一圈地转,像是毫无方向一样瞎撞。沉云欢心中清楚这是纸鹤丢失了另一方的方位,超出它所能感应到的距离或是对方完全隐匿声息,所以才会如此。她虽早有预料,但仍是因此觉得心烦,看着在空中打转的纸鹤,心中生气,暗道这法器本是为了寻人而打造,若是寻不到人,也就没了任何用处。

没用的东西,留着做什么。

她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面无表情地伸手,将纸鹤一把捏在手中,施以烈火,瞬间将它烧成了烟灰,一把撒落。相随乃是一对相伴的法器,其中一个损毁,另一个也会破碎,若是师岚野身上还带着另一个纸鹤,此刻应能感知到她所传达的情绪。

师岚野的气息完全消失了,好似根本不存在于世间一样,就好比顾妄说的那般,他已经离开,无踪可觅。

沉云欢从袖中摸出一张符纸,双指夹住后在空中晃了两下,就见微弱的光芒一晃而过,符纸上方便出现了“迦萝”二字,她将符纸置于掌心,蹲身往地上一拍。霎时间双耳风声呼啸,周遭环境瞬变,上一刻还置身在喧闹大街的沉云欢,下一刻便来到一扇门前。

符纸燃为灰烬,她起身一把推开房门,跨过门槛后二话不说,道:“出来。”

迦萝正躺在床榻上睡觉,被这开门的动静吓了一大跳,当下睁眼坐起,听见来人是沉云欢后,更是心道不妙。她行事莽撞,在外室没瞧见人,抬步就进了内室,顺道还合上了门,房中寂静下来,沉云欢站在内室的门边,盯着迦萝。她心中烦躁难抑,耐心耗尽,目光不自觉带上些许攻击性,让迦萝顿觉压力倍增。

迦萝下榻,将搭在边上的外衣穿好,“你怎么了?”

沉云欢神色沉静,不见半点烦躁,“我娘去哪了?”

迦萝拧眉,满面疑惑:“谁?”

“别装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不懂,还请沉姑娘明示。”迦萝语气镇定,倒是十分坦然地与她直视。

沉云欢见她这般装模作样,便坐下来,顺手将腰间的刀解下横在桌上,轻声说:“迦萝,有些事情我懒得过问深究,不代表能逃得过我的眼睛,你与我娘早就相识对吧?你难道想不明白我为何对你心存戒备?不过是我清楚你对我撒了不少谎话罢了。当初在京城与你相遇,你说是为了求我铲除瀚海作乱的妖邪,保护村中族人才出了西域千里迢迢找我,你这拙劣的谎言我甚至都懒得拆穿。”

沉云欢盯着迦萝,目光如炬,好似燃着照亮一切晦暗隐瞒的火焰,使迦萝无处遁形:“你应是受我娘所托,常年在外打听与我相关的事迹,而后传信给我娘。西域远在边境之地,内境的消息传过来早已面目全非,我娘困在西域不得出,却能精准地知道我的近况,想必都是你奔波劳累的成果吧?”

迦萝似无言以对,沉默半晌,才道:“你何时起的疑心?”

“你进黄金城却无所求,本身就很怪异,还总是若有若无地围在我娘身边,即便是佯装不相识,也掩不住你想亲近她的本性,从瀚海之外的客栈相遇开始,你一路相随,不是在跟着我,而是跟着我娘,对吗?”

沉云欢对迦萝的猜忌从未放下过。迦萝自称是西域人,却对内境的官话十分熟练,足以见得她常年都在内境,鲜少回西域。先前沉云欢总是疑惑常心艮究竟是如何精准地获得与她相关的消息,后来一想,那必是派了人在内境,四处辗转搜罗她的事迹。而能怀疑的人选,想来想去也只有在京城时就相遇过的迦萝一人。迦萝必然不是日夜跟踪她,她没有师岚野那般隐匿的能耐,只要跟踪则必会被她察觉,因此迦萝是通过旁人来打听她的事,所以有些事情的真相,常心艮也无法得知。

况且迦萝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租用得起昂贵飞行法器的人,沉云欢道:“从京城到西域的路上,我日夜兼程赶路,你却比我先一步到达,我甚至怀疑,你根本不是凡人。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尾音一厉,合在鞘里的刀便嗡鸣一声,震得桌上的水杯东倒西歪,相当凶悍。

迦萝被这刀风吓得一抖,登时往后退了一步,慌乱道:“你不能杀我!”

“想来你打听我的事也不是一两年,应当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莫造杀孽这种话我也就骗骗我娘,如今她人都走了,我还假装什么圣人?”

沉云欢抬手就要摸刀,杀意迸现,迦萝吓得魂飞魄散,当下一旋身,将双臂一摆,竟直接化成一只白羽黑纹的海东青,闷着头朝窗子撞去,还回头道:“沉云欢!你的确猜得七七八八,但聪明又有何用?休想钳制我!我去也——”

沉云欢佁然不动,眼看着她重重地撞在窗子的结界发出“砰”的巨响,而后七荤八素地摔在地上,扑腾着翅膀半天翻不起来,撂着两个爪子支棱,不免觉得好笑。她起身走到迦萝边上,蹲下来抓住她的翅膀提起,“我道你从京城到西域的脚程怎么比我还快,原来还真长了双翅膀,这下好了,杀你也不算造杀孽,毕竟你是一只妖。”

“我不是妖,我不是妖!”迦萝挣扎起来,“我是伴神而生的灵物,与山神一同入世,才不是妖族那等低下之类!”

沉云欢心道原来如此,难怪她没在迦萝身上察觉到半点妖气。她抽了一根绸带,将她两个翅膀捆起来撂在桌上,语气严厉道:“老老实实给我交代清楚!不然我管你是灵物还是仙物,我一刀宰了你。”

迦萝在桌子上兀自扑腾了一阵,挣不开沉云欢所系的绸带,累得呼哧呼哧喘,最后只得妥协:“放了我,我要坐下来说话!”